“我不信这个,”景木榆不以为意,他知道一般职业选手都有点自己的小迷信,但他没有:“输了就是自己菜了,赢了也是自己打得好,跟别的没有关系。”
他说完就准备起身去洗漱睡觉,楚辞拽住了他的袖子:“我信。”
景木榆等他往下说。
“你知道的,我是S4赛季开始看你的比赛的嘛,当然S3的比赛我事后也想办法补到了,”楚辞笑眯眯的:“当时夏季赛你们不是有一个三连败吗,然后第四场的时候开局就逆风,当时我懵了,放学经过一个庙,我原来也不信这些的,那天进去拜了一下。”
“后来回家看直播,你们居然逆风翻盘赢了。从那天起,我就比较信这些了。”楚辞把手机壳扣开翻出一张纸条:“之后我自己出来打职业,输了一场就把这个拿出来看看,拜一拜,然后幻想一下你还在赛场时的样子。虽然知道你回来的机会很渺茫,但你的确是我的信仰。”
景木榆看了看那张纸,是打印出来的照片,是他还穿着WTF老版队服的背影,肩膀瘦削,线条尖锐,肩胛骨和菱形肌上半寸,印着黑体的TREE。
“最开始放的是一张黑白的,后来改印彩色了,”楚辞还在解说:“因为觉得不太吉利。”
景木榆把那张照片翻来覆去地看,想象着当时十二三岁的楚辞走投无路跑进寺庙的样子,觉得好感动好感动。他总想说点什么,最好能幽默一点打破煽情的气氛,结果脱口而出的是不那么漂亮的话:
“看来S4总决赛那天晚上,你一定做了很多努力试图挽救我。”
他说完后立马自知失言,但楚辞却笑起来。
“是啊,”他道,笑得释然,却有一点挥之不去的酸楚感:“那三场我是在电脑前双手合十看完的,后来一晚上没睡,天亮的时候想开了,大不了就再等一年,等一个S5,我没死,等得起。后来,你就宣布退役了。”
景木榆听着,心中滋味难以言喻,像打翻了调料架,又酸又苦又辣。
可不是得全程双手合十,他记得当时三局都是逆风被滚雪球一波推平,毫无例外被吊打。全程劣势,当然就得全程祈祷。
“后来我想了很多很多,具体也忘了怎么想的,反正我决定打职业了,”楚辞伸了个懒腰:“线上赛试训通过后,我就出国了,带着你的照片。你知道的,职业选手的总有些迷信的小习惯,幸运鼠标或者幸运姿势,我见过的还有坐到座位上一定要对某个方向点三下头的。我也有,我喜欢把你的照片揣在口袋里,这样就觉得很踏实,很有底。不知道你听了S7新出的歌没有,legends never die,传奇永不熄,他们都说这是写给大魔王joy的,我不觉得,我私心觉得这就是写你。”
景木榆当然听过。
When the world is calling you,can you hear them screaming out your name
当世界呼唤着你的时候,你可以听到他们尖叫着你的名字吗?
Tree。
“……”景木榆动了两下嘴唇,说不出话来。仿佛有滚烫的潮水,在胸腔里四溢,一波又一波。
楚辞说完了,冲还站在原地的他一笑:“怎么?被我的深情感动傻了,我的哥哥?”
景木榆被他一调侃回过神来,当然不会承认,红着耳朵跑去洗漱去了。楚辞独自解决剩下的宵夜,嚼得两腮鼓鼓,嘎吱嘎吱,一边还打趣景木榆道:“哥,不是我说,你都打职业这么多年了,还跟素人似的纯情,怎么回事……”
景木榆叼着牙刷腹诽:彼此彼此,像你刚出道就这么明骚的也很少见。
他洗漱完了,顺手把楚辞吃完的垃圾收拾掉,在桌面上抽了支记号笔。
“你队服放哪了?”
“衣柜里,怎么了?”楚辞闻言诧异,一挑眉:“哥要是想抱着睡,别抱衣服,这么个大活人在这里呢,抱我。”
景木榆没理他无聊的口嗨,从衣柜里翻出了他的队服来,丢给楚辞:“抱着。”他把衣服上半段给楚辞抱着,翻出了衣服下摆的边。
楚辞看到景木榆手里的白色记号笔,已经隐隐有了预感:“哥干嘛呢?”
“给你的信仰充值。”
景木榆言简意赅道。他埋头,翻出衣摆里面,在锁边签上了自己的id。
Tree。白颜料一笔一划在黑底的队服上勾出来,像一个难以忘怀的烙印。
楚辞手都有点颤抖。他想碰碰那个e的边缘,被景木榆一把抓住了。
他男神蹲在他面前,蹙着眉,打量那个签名:“别碰,还没干,蹭花了不好。……是不是签得不太好看?要不你将就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