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渡把柜子放倒,准确无误的堵在门上,背对着江岸雪说道:“某种意义上来说,你这是在辜负他人的好意。”

“我尖酸刻薄,薄情寡义。”江岸雪不以为然的耸耸肩,“你不是第一个人这么说,好多人在背后这么评价我。”

“你不在意?”

“我活我自己的,在意什么?”

楼渡觉得有道理,又觉得强词夺理,他转身面对江岸雪,故作冷淡的问道:“你朋友不多吧?”

江岸雪赔笑:“这都被你发现了,我没有朋友。”

楼渡不知为何,心底涌出一股莫名的邪火:“林危不是吗?仙洲的那个调酒师小正,不算你朋友吗?”

“只是吃饭喝酒的熟人,真正的朋友不为利益所惑,可以为你两肋插刀,我和小正,不算……”江岸雪唇角扯出一道苦涩的微笑,“至于小林……”

“那是因为你交友点到为止,从来不深交。你刻意的回避,对方自然会疏远。”

时隔十二年再见江岸雪,楼渡感觉他变了。小时候的江岸雪,干净剔透,待人真诚热情,温柔阳光。长大后的他,凭空产生一股距离感,他经常笑,可那笑容虽然好看,却总是缺点什么,感觉很假,强颜欢笑。

他表面安静柔和,对谁都很客气,彬彬有礼,周周到到,就算是在仙洲遇到胡搅蛮缠的醉汉,他也能忍住不吐脏字,温良恭俭让的解决事情。

像他这样的人在社会上肯定吃得开,圆滑,善交际,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语。可事实证明,不然。

楼渡曾和仙洲的小正的聊过天,小正说他面热心冷,内心昏暗不见阳光,阴郁的发霉。他的优点是,做事专心致志,不屈不挠,缺点则是习惯性的以恶意渡人心,别人帮助了他,他所想的不是感激,而是“你帮我有什么目的,有什么阴谋,如果对自己没有好处,那为什么要帮我”,他谁也不信,表面上温柔友好,实则表里不一,没人能真正的走进他心里,哪怕是他所暗恋的林危。

究竟为何会变成这样呢?

楼渡曾针对此事特意问过林危,林危却只是摇头叹气,刻意回避,打岔换话题,实在磨不过的时候就敷衍着说:“这不怪他,谁遭遇那种事都会性情大变的。”

遭遇那种事?

哪种?

江岸雪的身形一晃,他及时扶住床柱,眸光讪讪的流转着:“你说得对,我不以真诚待人,又凭什么要求别人以真诚待我?我就是这样的人,大作家,如果这种情况再有下次,你千万千万别来救我,不值得。”

楼渡眼中闪过锐利的锋芒:“你说什么?”

江岸雪的唇角扯出一道破碎的笑:“你帮我救我,我还要怀疑你心存不轨,是不是有什么阴谋诡计等着我,是不是因为我还有利用价值……像我这种,冷漠薄情,不识好歹,自私自利的人,不值得你付出。”

楼渡心底一寒:“你何必贬低自己?你为什么会这么想,你明明不是这样的人,如果你故意气我,那么恭喜你,我确实被你气到了。”

江岸雪楞了一下,然后笑了,他晃了晃,软软的倒下去,被楼渡一个健步跟上,牢牢抱住。

江岸雪的身体不受控制的瑟瑟发抖,他宛如浸泡在天山冰潭里,寒意渗入骨髓,细细啃食着骨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