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余人见此情形说着去厕所便离开了休息室。

屋内只剩下母子三人,成清已经清醒,慢慢挪到闻语身边,闻语顺势将他揽进怀里。易澈自嘲一声,没有走过去,靠着门板垂下眼,下意识地伸手摸进裤兜,但他已经戒烟好久了。

“我昨天去了趟江市,没想到小清他爸爸也出差了,结果这孩子一个人在家一晚上,今天非跟着我出来,我…”

易澈捕捉到“江市”一词,这个词让他集中了全部的注意力,后面的话根本没有听仔细,“去江市干什么?”

闻语没有直接回答,反而低头看着成清,“叫哥哥。”

“哥哥。”成清很乖地叫了声。

成清才8岁多,那双眼睛看过来的时候,单纯得让易澈有些不忍心。易澈喉咙有点涩,上下一滚,闭上眼轻声说,“要不再把易梵叫过来,兄弟三人一家亲?”

易澈叹口气,敛下刚刚嘲弄的情绪,“你给成清戴上耳机吧,别让他听见一些难听的话。”

闻语愣了一下,反应过来没什么动作,张嘴想要说话被易澈打断:“算了,你儿子你自己教吧,他怎么样跟我没关系。我知道自己有多可怜,爹不疼娘不爱的,不用你一再提醒我他有多幸福。”

易澈说得似是云淡风轻不在意,然而他放在兜里的手已经攥紧了拳,指甲深深陷入掌心,“说正事儿,你去江市做什么?”

对于易澈的控诉闻语心里有几分复杂,像是要掩盖心中的慌乱,她从包里拿了小蛋糕,撕开包装递给成清,之后又看向易澈,“小澈你要吃一个吗?”

易澈恨不得把人丢出去。

“本来想去见陆一,但没找到人,听说在封闭训练,便和陆一爸爸聊了聊。”闻语拿出手机发了消息给易澈,“这个视频我截下来了,不会流出去,放心。”

视频是两段监控,就是网上爆出来的截图的原视频文件,易澈只看了一眼便没了兴趣,又听到闻语的话,立即抬头看过去,眉头紧拧,“你跟陆一爸爸说了什么?”

“我不反对你谈恋爱,和陆一我本来也不反对,只是想和他聊聊,但是我见到他爸爸之后,我想你应该离他们远一点。”闻语噙着宠溺的笑,伸出拇指擦掉成清嘴角的蛋糕屑。

“你以什么身份来阻止我和陆一的事情?我还认你是我妈仅仅因为那点可笑的血缘关系,以及……”易澈顿住,“第一,大家各过各的生活,如果你不出现在我面前,我都能当我自己是孤儿,你没资格对我的生活指手画脚,第二,陆一他爸就是我爸,他比你和易之林对我都好,离他们远一点?我应该离你们远一点。”

“没有什么好说的,那个视频你爱发就发,这点东西还威胁不了我。爆出去对我影响不大,反正你发出去了,我就在网上说,成耀文是我后爸,成清是我弟,成家的市值可经不起这样的消息。”

“小澈,你看你现在变成了什么样子?我说一句,你还十句,妈妈什么都还没说,你就开始威胁我了?”闻语说得很慢,似乎真的是难以置信。

“威胁?呵,我这样子挺好的,活得自在。妈,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吧。”易澈笑起来,表情却比哭还难看,“陆一公开恋情的对象,那个小公举就是我,我小时候就开始用变声器了,您生出这样的儿子,还满意吗?”

易澈浑身竖起了尖刺,他不再顾及闻语的心情和此时成清的存在,他只想发泄出愤怒和这么多年的不甘。

他知道见到成清是必然的,他做过心理建设,或许在某次商业有关的活动上,意外见一面没有交集,或许在多年以后他在陆一的陪伴下去给闻语拜年的时候,家庭聚会上相互介绍,他可以当一个好哥哥,就像对易梵那样。

不管是什么样的场景,至少不是现在,他还没有放下心结。

想到以前一个人在偌大的房子里哪儿也不去,再想到现在的成清时时刻刻都有父母相伴,易澈就会觉得自己有抑郁症,纾解不了那种情绪,刺骨的寒冷席卷全身。

明明他已经好了,已经因为陆一不再去想以前家庭带来的孤独,为什么闻语一定要这样?一定要在陆一不在身边的时候带着成清来,还要他离开陆一。

“我也是你儿子,你不能这样对我。”易澈无助地扫了一眼成清,太难受了,微颤的声音带上了哭腔。

他用手掌捂了一下眼睛,转身拉开休息室的门快步离开。

洗手间,他将冷水泼在脸上,还有几分钟就要上场了,他还有比赛要打,还有成绩要交给陆一看。对了,他得给陆峰打个电话,希望陆峰不会将闻语放在心上。

大概能猜到闻语会如何表现出自己大家闺秀的形象,但闻语对陆峰的轻视一定是掩藏不住的。

“您所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易澈看了眼镜子里糟糕的自己,他又给陆一打去电话,这个时间陆一应该还在教室,没有手机,但他依旧想打一个。

“您所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易澈双手撑着洗手台,嘴里呜咽出的声音辨不清说的是什么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