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来应该是很好听的,因为鬼婆婆的女儿据说以后要去外面,去跟更大更好的戏班子。
讲到这里,不知道是不是纪连韫的存在,蜷缩在老婆婆怀里的婴儿忽然咿咿呀呀哭了一下,老婆婆赶紧将自己的手指送到婴儿口中,那婴儿吮吸的很用力,老婆婆的声音跟着痛苦起来。她继续说着之后的故事。
离这里很远的一个村子有个老光棍要娶鬼婆婆的女儿,给的聘礼很多,在这个偏僻的村庄里,每次娶嫁都需要一大笔钱,特别是儿子不争气的时候,鬼婆婆也不管女儿愿不愿意,就将女儿卖了出去,用女儿换来的聘礼给儿子盖了一间新房。
听说那个老光棍不准鬼婆婆的女儿唱戏,一句话也不准唱,还时常会打女儿,女儿不知怎么就去世了。女儿去世后,鬼婆婆也跟着生了病,有人说这是女儿的怨气缠着鬼婆婆,也有人说是鬼婆婆年纪大了难免落了一身病。
总之鬼婆婆病的很重,她怕麻烦儿子一家,便自己主动从儿子家搬了出去,住在了快倒塌的老房子里,她没有钱,一道菜可以和苍蝇一起吃一周,有时候大小便失禁也没力气洗,就睡在脏兮兮的被褥上,睡得身子都烂了,这样不人不鬼半死不活的日子过了一段时间,鬼婆婆拿了根麻绳准备自我了解。
她没有和任何人说自己要自杀,安安静静在老房子里上吊,那日也是凑巧,快一个多月都没看过鬼婆婆的王叔难得去老房子见鬼婆婆,正好撞到了鬼婆婆在上吊,将脖子套紧绳索,脚尖踹掉了板凳。
王叔看到了一切,但他没有阻止。
他就这么站在老房子前,眼睁睁看着鬼婆婆在他面前吊死。
说到这里,唐宁忽然感受到了难以言喻的凉意,他握住了纪连韫的手,继续听坐在床头的老婆婆讲述当年的故事。
鬼婆婆死后,她吊死的那间屋子就隐隐约约传来了咿咿呀呀的唱戏声,声音沙哑又尖锐,难听极了。
再后来,王叔吊死在了新房。
据说是自己拿的麻绳,自己上的吊,力气大到惊人,谁拦都拦不住。
这个老婆婆讲到了这里,唐宁忍不住冒出了一些困惑——
唐贤恒也是上吊死的,这件事是王叔做的吗?王叔为什么一直在捣鬼,害死了这么多?王叔为什么现在最想害的人是他?
唐宁说出了自己的疑惑,那位抱着婴儿的老婆婆在纪连韫的注视下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她说,那个时候王叔的新房就盖在唐贤恒家的旁边,唐贤恒懂那方面的东西,好多人都说他想拦,是拦得住。
可唐贤恒也就像当初的王叔一样,看着对方吊死在了房中。
唐宁愣了一下,忽然想起来他们在这个副本第一天问王叔的身份,王叔说过自己是唐宁家的邻居。
原来是这样的。
这个故事讲完后,一时间所有人都没有说话,最终还是林蕴开口问道:“她的墓在哪里?”
“当时那个屋子实在是凶得很,她儿子不肯去帮她收尸,大家也不能眼看着她臭在屋子里,最后是唐贤恒帮她下葬的,就葬在后山那片,这么多年,只有唐贤恒会偶尔给她烧点纸。”
老婆婆颤巍巍站起身,“我领你们去吧。”
干瘦的婴儿被她抱在怀里,当老婆婆走近唐宁时,那怪异的婴儿忽然睁开眼,直直盯着唐宁。
唐宁头皮一麻,还没等他做出什么反应,右边肩膀上传来了纪连韫头颅的重量。
纪连韫看向了老婆婆手中的婴儿。
那婴儿唰得闭上眼,发出了嗷嗷的哭声,老婆婆连忙将自己的手指塞进了婴儿嘴里,一颤一颤走在最前面,不敢让她怀里的婴儿暴露在纪连韫的注视下。
漆黑的夜里,唐宁不知道要说什么,他看着前面那个老婆婆的背影,又问:“那这个婆婆的女儿呢?有人帮她烧纸吗?”
“这我就不知道了,当年她病死在了另一个村子,我也不知道有没有人去帮她收尸。”老婆婆淡淡道:“听说她嫁过去的那户人家都死了。既然人都没了,那大概是没有的吧。”
“怎么?”纪连韫问:“你想帮她烧纸?”
唐宁点了点头,小声道:“她太可怜了。”
像树袋熊一样贴着他的纪连韫发出沉闷的低笑,唐宁听得莫名其妙,纪连韫亲了一下他的耳垂,对着唐宁轻声道:“她刚刚还想吃你,我不许你给她烧纸。”
......什么?
唐宁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猛然回过头,看到身后那间小屋子被一片漆黑笼罩,房梁上悬挂着一根晃悠悠的麻绳。
他僵硬地再次转过头,视线落在了前面老婆婆的脚踝上,那上面并没有系着麻绳,却有着被麻绳长时间捆绑过后留下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