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鬼同样可以盗窃这股力量去兴风作浪。
邵明缊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明亮坚定的眸光,祂对自己所说的东西坚信不疑,哪怕已经变成了厉鬼,都认为自己是正义的一方。
真像呀。
祂忍不住在心中发出了这样的感慨。
当年这个孩子亲自推倒祂的神像,一锤又一锤将祂的神像砸到粉身碎骨时,也是这样的眼神。
“你从哪里了解到的这些?”邵明缊有些好奇道。
唐宁知道当年的事是祂特地透露的,章耘又是从何得知?
章耘冷声道:“朱弘的手札里。”
朱弘就是那位朱道长,在很久很久之前,朱道长的祖师爷来到了这个古镇,是他提出用桥镇压河神,也是他记录了这一切。
朱道长的祖师爷离开了这个镇子后,对这个古镇后来的变化一概不知,更不会知道他走了之后,河神用仅存的力量默默影响了这个镇子里的人,给他们的记忆里加了一个子虚乌有的传闻。
那个老道士当年建了桥之后就躲得远远的,根本不敢回来再看,生怕祂破桥而出杀死所有人。
等千年之后,和这个古镇没有太多因果牵连的朱道长才敢踏上这个古镇,他来到这里的目的本身就是冲十世厉鬼而来,他先翻看了手札,认为古镇上一定会有祭司的转世被生生世世诅咒,而后他缩小范围,通过各种方法锁定了章耘。
这一系列的分析并不会出现在当年的手札上。
很多事情都是旁观者清当局者迷,章耘现在或许还不知道自己是因为十世厉鬼而死,或许还真的相信当年祂为了报复而散播出去的传闻,以为自己是河神恶的化身,才会死后变成另外一个神。
甚至在谴责他时,口吻都恨铁不成钢到像是在教育另外一个自己。
啊......真是太有意思了。
邵明缊看着章耘,看着对方此生此世明亮的眸光,祂缓缓露出了一个笑,那个笑很是温和,怀揣着一点伪装得很好的恶意,“你知道你为什么会得鱼鳞病吗?”
章耘皱着眉,祂的心无端慌乱。
邵明缊的笑意渐深,那笑容里的恶毒快要掩藏不住,心里不安被不断扩大,唐宁曾在祂的左胸口留下了一点余温,现如今那里的温度在一点一点消散,祂听到邵明缊怜悯道:“因为我诅咒了你呀,祭司阁下。”
我诅咒了你。
祭司阁下。
章耘的那颗心好像突然失去了所有的温度,祂呆呆站立在原地。
无数信息量冲击着他的脑海,让祂一瞬间说不出话来。
修长的手伸向了祂的眼睛,金光闪现而过,被剜目的刺痛再次浮现,章耘感觉到自己脸上有黏腻的血泪淌了下来。
“果然,这双眼还是瞎了更让我好受一点。”
金光流淌之下,章耘捏好的皮囊破碎,露出了祂原本凄惨的模样,空荡荡的眼眶,血肉模糊,惨不忍睹,祂张大了嘴,发出了厉鬼的咆哮声!
近距离听到这声嚎叫的唐宁整个人都不好了,他捂住耳朵,头晕目眩,差点从桌子上摔下去,他挣扎着用手抓住桌子,提心吊胆观察着战况。
四周没有风,唐宁看到章耘的头发和衣服却飞舞了起来,空空如也的眼眶里似有两簇幽幽鬼火在燃烧,那十指根根血红的手弯成爪状,祂朝邵明缊扑了上去!
而看起来游刃有余的邵明缊却被章耘扑了个正着,并没有唐宁想象中压倒性的优势!
也对,如果邵明缊一抬手就可以把章耘捏死,又怎么会和章耘说了这么久?!
邵明缊一开始赶来时就很狼狈,连身上的水都没擦干净,再加上邵明缊离开时说自己要处理一些事情,很可能是邵明缊正在处理事情,发现神像破了之后才匆忙赶了过来。
唐宁眼睁睁看着这两个人打在了一起,庙宇不断发生震颤,一道道裂缝从地上蔓延,除了唐宁所在的地方,四周的一切都被一种可怕的力量扭曲在一起!
庙宇的梁柱齐刷刷断裂,瓦砖掉落而下,雕梁画栋在瞬间变成了断壁残垣。
“啊啊啊啊!!!”庙门口不断传来惨叫声,有玩家的,也有镇民的,唐宁紧张地抬头看去,看到林蕴矫健的跑路身姿后,他勉强放心了一点,他捂住心口,强行摁住剧烈的心脏跳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