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镜面容上的淡笑仿若山间云雾,可望而不可得。
她的沉默落在众人眼中,却仿佛佐证一般。
“啪”薄老夫人把茶盏扔到薄莲叶脚边,疾言厉色:“你已被逐出薄家,冠以薄姓已是我对你最大的仁慈,你不反省己身,反而处处上蹿下跳,唯恐天下不乱,我薄家的家务事轮得到你一个跳梁小丑指手画脚”
薄莲叶容色苍白,眸色怨恨而不甘。
“嫂子,你这话可就偏颇了,莲叶分明是为你好,怕你被这来路不明的女子蒙骗了,莲叶一片孝心,你怎么反而骂她,我都替这孩子委屈,嫂子啊,我看你是越老越糊涂了……。”
郑老夫人搁这儿添油加醋的煽风点火。
“你给我闭嘴,你们一唱一和的,欺负我瞎子看不见呢,都给我滚。”
“说你是老糊涂一点都不假,一个诈骗犯反而维护她,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胡亦宁指着郑灵玉:“把你嘴巴放干净点。”
郑灵玉勾唇冷笑:“我骂错了吗错把鱼目当珍珠,怪不得眼瞎了呢,这是……。”
郑灵玉忽然感觉双膝一阵刺痛,“噗通”一声结结实实跪在了地上。
郑老夫人大惊失色:“玉儿……。”
郑灵玉一脸惊恐,发现自己起不了身,尖叫道:“我这是怎么了”
“口出恶语,不尊长辈,此乃天罚。”
少女一袭白衣纤尘不染,清澈瞳眸透着点点寒意。
声如碎玉,凉意透骨。
胡亦宁呵呵一笑:“活该。”
扭头眼神崇拜的望着明镜,不管别人怎么骂她辱她,她皆无动于衷,可是骂舅祖母不行。
“明镜,你太嚣张了,你当真以为这个世上没人能奈何你吗”
薄莲叶忽然看向冉腾霄:“冉先生,她冒充冉家千金,按你冉先生的手段,不会轻易饶过她吧不然您如何给您的伯公交代呢”
“你在教我做事”男人语气幽凉,眼神透露着危险。
薄莲叶皱了皱眉,瞥了眼地上的叶霜。
叶霜忽然起身,手腕翻转间,赫然正是一把手枪,瞄准明镜的眉心……
然而却有一人动作比她更快,五指抓住握枪的手,狠狠往下一折,只听“咔嚓”一声脆响,是骨头断裂的声音。
手枪掉在了地上,叶霜疼的脸色煞白。
惊慌抬头的视线里,是男人冷酷凉薄的眼睛。
“霄爷,到现在您还在维护她,她是个骗子。”叶霜痛苦的咆哮。
男人的五指落在她的脖颈,轻而易举捏住了她的命门。
“所以呢”
叶霜瞳孔大睁,她明白了,终于明白了。
霄爷从一开始就知道她是假的,却还是让她走进了冉家。
为什么她不甘心。
她跟了霄爷那么久,一个秉性凉薄掌握大权的男人,他怎么可以有软肋。
叶霜的脸色因疯狂的妒恨而扭曲狰狞起来,她能呼吸到的空气越来越少,唇色青紫。
薄莲叶被冉腾霄身上的杀气惊到了,“你……你敢杀人”
“我有什么不敢”
冉腾霄眸光掠过那道白色的身影,眼底的戾气渐渐消弭,深吸口气,把叶霜甩了出去。
“把她给我看好。”
叶霜躺在地上,整个人出气多进气少。
叶剑走到她身边,无奈的叹息一声。
冉腾霄拿出一条手帕,慢条斯理的擦拭着手指,仿佛要擦去和那个女人接触过的痕迹。
空气仿佛在这一瞬间凝滞了。
薄莲叶后悔与虎谋皮,这男人就是个恶魔。
郑灵玉虽有些惊惧此人的气势,却又疯狂迷恋他的魅力。
冉腾霄慢悠悠的抬眼,被注视的薄莲叶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你……你想干什么”
“我倒是想问问你,你想干什么”一道凛冽的女声忽然响起。
薄莲叶猛然扭头。
苏音慈大步走了进来。
薄莲叶冷笑了一声:“你来的正好,有人冒充阿姜姑姑的女儿,婶婶,你是不是该出来说句话啊。”
“阿姜姑姑配你叫吗”苏音慈一句话堵的薄莲叶脸色发青。
薄莲叶笑了笑:“好,我不配叫阿姜姑姑,但她更不配是薄玉姜的女儿,更不配站在这里。”
“她当然应该站在这里。”苏音慈扬声盖住薄莲叶的声音。
薄莲叶气笑了:“你见过她几面你就这么替她遮掩苏音慈,你就算想在薄家立足,帮手也找错了,她根本就是个骗子。”
苏音慈目光温柔的落在明镜的面容上,眼中跳跃着点点水光,那么令人动容。
薄莲叶心中一跳,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郑灵玉膝盖疼的发紧,脑海里也顾不得想那么多了,郑老夫人正在哆哆嗦嗦的掏手机找医生。
窗外万家灯火、远处传来烟火的盛放声,漆黑的天幕下,繁星点缀,弯月孤挂,盛大的烟花像一场又一场绚烂华美的梦。
薄家厅堂中,气氛剑拔弩张。
“她是我和阿浔的女儿。”
“砰砰砰”连续盛放的烟花声遮掩了苏音慈的声音,但这句话,却清晰无比的落入了在场所有人的耳中。
薄老夫人面色一动,“啊”了一声,那双枯井般的双眸中犹如落入了观音圣水,重新焕发出生机来,一串又一串的泪水脱离了眼眶,坠落而下。
她慌忙去拉明镜的双手,枯藤般的手指颤抖着,抓住了明镜的手,却激动的不知说什么好。
明镜跪在薄老夫人面前,扬起脸。
薄老夫人的手指轻轻的抚摸过少女柔嫩的面颊,从眉眼到唇鼻。
“对不起,是我骗了您。”
薄老夫人忽然抱着明镜,痛哭出声。
口中却喊着“阿姜……我的阿姜。”
胡亦宁震惊过后,却很疑惑,舅奶奶为什么要喊阿姜姑姑的名字呢舅奶奶心如明镜,不该如此糊涂才是。
“不可能……绝不可能。”薄莲叶不可置信的大喊。
“你别在这里胡说八道,她怎么可能是你和叔叔的女儿,她是个来路不明的野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