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关逢坐在石桌旁,凳上铺了张短毛软垫,手中的符箓拓本已翻至最后几页。
他的视线并未落在文字上,而是盯着石桌另一侧的茶壶出神,暗褐壶嘴在炭火上滋滋冒白烟。
突然,后背一沉,女子熟悉的鼻息铺洒在耳边,两根绞花辫从肩上垂落,辫尾玛瑙珠子调皮的在他手背上撞了两下。
而后女子毫无例外对着耳根哈了口热气,久违的感觉,仿佛过了许多年。
“云迟。”
萧关逢伸手去抓环住脖颈的手臂,声音宛如初春细风,微凉,听不出悲喜。
“别动。”
云迟声音暗哑,裹上意味不明的情绪,宛如春风过后,空气中漂浮的草香,微湿。
已不似一年前身残体弱,如今的她,气力大得很,也固执得很,手臂越收越紧,脑袋埋入男子颈窝里。
好似要把萧关逢勒死,顺便将自己闷死。
落雪岭上的前几月,云迟三天两头就会想起萧关逢,想他在做什么,想念青游草浅浅淡淡的清香。
后来却极少会想到他了,甚至已经两三月不曾写信。
每日所想,是如何控制体内紊乱的混沌气,还有黑石碑破土而出时,躲到哪个山洞才能不被时境雪找见。
生活里,只余下修炼,还有时境雪。
萧关逢,连同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欲念,似乎都从脑中拔除,消失不见了。
此刻见着他,青游草香蹿入鼻腔,润物细无声。
方知那些蛮横的、霸道的、不通情理的,无穷无尽的渴望,从未被拔除,只是被落雪岭的大雪掩埋。
只要叫做萧关逢的风一来,顷刻将万里积雪吹散,露出内里赤裸裸的欲望。
微微旋转面部,朱唇几乎贴在萧关逢的耳朵上,热流一浪接一浪卷过耳根。
“萧关逢。”她唤他,带着努力克制的念想,“我想你!”
“想你吃了什么饭,喝了什么酒,有没有饮我送你的茶。
想你见了什么人,做了什么事,看了哪本书。
我想你,想你有没有想起过我,想你为何不回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