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嬷嬷听她叹气,道:“您这又叹上了。”
宋慈歪在马车里头的迎枕上,道:“这不是觉得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挺有禅意的么,便是皇室,也有许多无可奈何的事呢。”
宫嬷嬷拿了毯子盖在她腿上,又把汤婆子塞了进去,道:“皇室也是一个族群,就是身份更尊贵些罢了,一个族群自然有烦事了。”
“那也是,有人就有江湖。就是替寿宁郡主有些心疼罢了,一生一次的婚礼,夫婿不能亲自来迎,那真是一生遗憾的事。”拜堂用公鸡或是兄弟代劳,真的不要太呕。
“您少操心了,距离婚期还有个把月时间,说不准过两日就有好消息来了。”
宋慈讪讪的:“这不是无聊找话聊么?”
宫嬷嬷没好气地拉了拉毯子,道:“大师让您少劳心劳力的,老奴看您是做不到的,就是个操心的性儿。”
“闲聊,闲聊哈,哎呀,这汤婆子好暖和,我眯一会。”宋慈把眼一闭,装睡。
宫嬷嬷险些被气笑,摇了摇头。
待回到相府才换下大衣裳,就听宋致庆和鲁氏联袂来到春晖堂请见。
宋慈心想,两口子一起来,指定没好事。
“进来吧。”
宋致庆走了进来,鲁氏慢了一步,脚伤还没大好,仍有点瘸。
宋慈抬眼看过去,却是吓了一跳,脱口而出:“老三你这是夜不成寐?这脸青嘴唇白的,黑眼圈都黑成什么样了,你鬼上身不成?”
渣老三称不上貌比潘安,却也是有几分颜值的,可现在这样子,眼圈黑成国宝,嘴唇干裂苍白,脸青无色,跟被什么妖魔鬼怪吸了精气一样,别提多难看了。
宋致庆身子一僵。
鬼上身倒不至于,就是夜夜做梦梦见白水莲来找他索命,跟鬼缠身一样,简直吓死个人。
宋致庆勉强地扯了扯嘴角,道:“白氏去了,儿子这几日确是没睡好,想着早些把她安葬了,入土为安。”
“这事你们两口子商量着办就是了。”宋慈并不在意那朵已下线的白莲花。
宋致庆:“儿子还想做一场法事。”
好歹把那死鬼快些送走,莫要再来缠着他。
宋慈眉梢一挑,眼神斜睨过去,见他眼神略显烦躁和惊恐,心中呵了一声。
看吧,平生不做亏心事,半夜敲门也不惊,这做了,就心中有鬼了。
是觉得亲手干掉了曾同床共枕又为自己生儿育女的女人,心虚了吧?所以觉得被她缠住了,得跳大神了?
看破不说破,是最基本的修养,宋慈也无意做痛打落水狗的事,只淡道:“随你吧,好歹是给你生过两个孩子的,做一场法事超度早日往生也好。”
宋致庆松了一口气,若不是被缠得怕了,他才不整这麻烦的,那贱人不配。
“还有一事。”
宋致庆看向鲁氏,示意她开口,后者直接无视,道:“我不做那歹人,你自个说吧。”
进宫一趟,宋慈觉得真是各家都有不省心的愁,便是身为皇室亦是一样,也有许多无奈却又不得不接受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