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慎轻笑:“招不怕旧,能用就行,他信不信,咱们拭目以待。”
“可你爹说了想回上京看看,说想你大伯他们了。”牛盼儿叹道:“你大侄儿大婚也没能赶回去,他估摸也是想回去看看的。”
牛慎笑容微微一敛,看向牛盼儿:“娘,您也想回么?”
牛盼儿看着他,沉吟了一会道:“慎儿,咱们家总得要留人在京中的,眼下新帝登基已有一年多,按理说你这当王爷的也得前去拜见,可登基那会边关不太平,亏得你三哥在新帝跟前帮着周旋一二,才没强行要你回京觐见。可现在边关亦算太平,再拖着不去,倒让新帝心里有嫌隙了。”
牛慎摩挲着腰带上镶嵌的玉扣,沉默不语。
他出生后,一直在上京长成,回到东北都是在十五岁那边,那还是因为牛盼儿身负重伤,而定北军也不可无王在,当时,他爷爷在先帝面前跪了半宿,才换得他回来东北。
他知道自己身上肩负的责任,也知道帝王都有权衡之术,他手上有军权,定北王府却无人在京中为质,换了哪个帝王不会放心的,尤其他们全家子都在一处。
知道归知道,可牛慎心里就是不甘也不愿,一家子团圆尚不到十年,就要分开?
他一万个不愿意。
“娘知道你心里不想一家人分开,可慎儿,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比起我和你爹回上京,总好比将来孙儿如你一样。”
牛慎心头一紧,他如今已经是为人夫,夫人肚子里也已经有了骨血,也已经到了临产期,孩儿就要呱呱落地了,当年为质的苦自己饱受多年,难道也要让儿子也经历一回自己所受过的苦?
想到这,他的心似被无形的手给攥住了,唇也抿成了一条直线。
牛盼儿又笑着道:“其实我和你爹回去也是好的,当年我身负重伤,这旧疾一直存在,东北天寒,倒不比上京休养的好。还有,你爹这么些年,虽他从来不说,但娘却感觉委屈他,要是能回上京,好歹也是和你大伯他们相近些,也算是一举两得。”
牛慎道:“可是娘,您和爹年岁也上来了,孩儿和郑氏均不在你们跟前服侍,未免太不孝。”
“我和你爹,也不过四十出头,哪里就老了,别说你爹了,就是我,都未到知天命之年呢。”牛盼儿嗔道。
牛慎有些难过:“孩儿想侍奉在你们跟前,尽孝一二,而你们也该是子孙承欢膝下的年岁。”
牛盼儿按了一下他的肩膀,道:“傻孩子,你们好也就是我和你爹好,只要定北王府长久富贵,这点分离又算什么?我总有你爹在身边陪伴,宋家也在京中,慎儿,哪怕为了传递些消息,我们家也该有人在京的。”
“娘,那我呢。”一直没吭声的牛莹莹红着眼说。
牛莹莹也已嫁与人妇,嫁得也不远,而是嫁给定北军中的一个三品武将,如今已经是儿女双全了,日子过得幸福美满。
牛盼儿笑着说:“你要是舍得离开姑爷,倒是可以带着沫儿他们姐弟跟着我和你爹回京住上两年,左右你也没见过宋家的叔伯兄长嫂子们呢,也可以带孩子见识一二。”
牛莹莹心中一动,这个倒是可以有。
牛慎看团宠妹妹动了心,瞪了她一眼,不帮着留人,就这么随便就被说服跟着去了?
牛莹莹避开长兄的视线,讪笑。
“老夫人,老太爷回来了。”
坐在牛盼儿身侧的宋慈听到这回禀,忍不住发笑,两人年纪不算大,可随着先定北王过世,这辈分已是升了级,是这定北王府辈分最高的人了。
宋慈翘首以盼,很快的,一个身影映入眼前,她情不自禁的站了起来。
“四郎。”
眼前的宋致钰一身暗红织金花的长袍,披着虎皮大氅,帽子上镶嵌了一圈白色虎毛,脚蹬虎皮靴子,双手戴了虎皮手套,一张脸,随着年龄的增长愈发的成熟,也更显魅力,因保养得当,瞧着不过三十出头的样子。
她家小四郎,已经变成了尊贵文雅的美大叔了,岁月并没亏待他。
宋致钰被服侍着脱了大氅,看向牛盼儿,傲娇地问:“这旧疾又犯了?还是故意唬我回府。”
他无视两个儿女上前请安,径直坐到牛盼儿身边,摸向她的手。
宋慈冷眼瞧着,臭小子一脸不在乎,眼底却全是担忧,呸,不知哪学来的臭矫情!
牛盼儿道:“没有的事,就……”她瞥到女儿挤眉弄眼的,就改了口音:“就是身上有些酸酸软软的。”
“传府医来扶脉。”宋致钰立即吩咐下人,又瞪向两个儿女:“你们还不滚?”
“儿子(女儿)告退。”
宋慈翻了个白眼,伸出食指戳了一下宋致钰的额头,轻哼:“厉害了你,可长威风了。”
宋致钰眉尖一皱,下意识地摸向额头,也没在意,道:“让人准备一下艾灸,一会我给你灸一下。”
牛盼儿挑眉,故意道:“不生气了?”
宋致钰手一僵,重重地哼了一声:“男子汉大丈夫,能屈能伸,我还生气,但我不放心上。”
牛盼儿莞尔,道:“是我不对,你别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