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问这个……是什么意思？

林颂薇心慌『乱』,彻底不敢看他的眼睛了，垂下眼睛，看着被子里冒着热气的大麦茶,淡淡的香味在空气里飘散。

她定了定心，抬头看他，嘴角弯了弯：“都过去那么多年了，现在问这个,还有意义吗？”

程渡『色』变得有些冷淡，像是触及到一些不好的回忆，语气也变得冷淡：“毕竟是那时候最重要的念想,你不理解也罢。那时候黑板右下角的倒计时，大家倒数的是高考日期,我倒数的……是等你的答案。”

林颂薇心头一震，她完全没想到当年他是这么想的。她默了默,实话实说：“如果没有那些事，我会答应跟你在一起,但……不真诚的感情本来就不长久，而且又异国,生那么多事就算在一起，也有可分手。”

程渡挑眉：“你怎么就确定会分手？”

人重逢至今，他的态度一直冷静克制,甚至可以说是有些冷淡，无是提结婚,还是刚刚那几句话，都让她深刻感觉到，自己几乎完全不了解现在的程渡。

沉默半晌，她小声问：“那你……”

“你们的面好了,还有一份等下送过来。”

服务员端着托盘到旁边，打断了林颂薇的话，把托盘放在她面前。

也打破了这不合时宜的暧昧气氛。

这充满烟火气的地方，实在不太适合清算旧日感情。面碗冒着热气和香味，林颂薇指指面碗，问他：“你先吃？”

“你先吃。”程渡漫不经心地看她，“你要是不着急，可以先把刚刚的话说完。”

“……”林颂薇干笑一下，“我急……”

她拿起筷子，低头吃面。

很快，服务员把另一份面和点心也送了上来。

以前江城一中附近，也有一家拉面馆，装修不如这家精致，但味道比这家好。林颂薇那时候经常被程渡提着校服领子，拎进面馆。

那时候每次在外面吃饭，几乎都是程渡付钱，林颂薇不好意思，有时候会抢着付钱，但经常抢不到，因为餐馆收钱的一看他们就觉得是对小情侣，大多数只接男生的钱。林颂薇跟他商量aa制，不然个人总这么一起吃饭，就花他一个人的钱不太好。

程渡看她那么坚持，就答应了，每个月把饭钱都交给她，校园饭卡也是她拿着。有一次她因为留学资料的事，被校领导叫去办公室，等她从办公室出来的时候，已经放学了。

那时候是高三，学校规定高三生不带手机，但还是有很多人偷偷带的。林颂薇不是每次都带，那天正好没带。

有学找到她，笑嘻嘻地传话：“林颂薇，程渡在校门口的拉面馆吃面还没给钱，让你拿钱过去赎人。”

那学声音不小，当时人来人往地都听见了，正好陈主任经过，还被逮了个正着。

林颂薇：“……”

林颂薇简直欲哭无泪，跟陈主任解释了好久，跑出去找程渡。进面馆现，秦朝也在那里，秦朝在玩手机上的游戏，程渡则百无聊赖地望着门口。

她气呼呼地过去质问他：“你是真没钱还是假没钱？就算真没有，不会先借秦朝吗？”

“我钱不够买碗。”秦朝立马抬头说。

程渡懒散地起身，把校服裤兜掏出来给她看，说：“真没有。”

林颂薇：“……”

她无言片刻，只转身去付钱。

因为他们经常来，店员都很熟悉他们，接过林颂薇的钱，笑的不怀好意：“来赎你男朋友啦。”

林颂薇硬邦邦地说：“不是男朋友，是个混蛋骗子。”

回学校的路上，程渡手抄在兜里懒洋洋地在她旁边，低头看她：“一只薇，你在气什么？气店员说我是你男朋友，还是气我没带钱？”

林颂薇没搭理他，回到教室就把钱和饭卡都给他，拒绝保管了。

程渡冷眼盯着她看了几秒，很快就妥协了，晒笑：“也，你数学那么差，确实不太适合管钱。”

林颂薇：“……”

她只想打爆他的狗头。

……

从拉面馆出来，天已经彻底黑了，夜晚的城市灯火喧嚣。人拐进巷子口，路灯稍微暗了些，程渡忽然往前一步，挡在了林颂薇面前。

林颂薇差点撞到他身上，心突地跳了一下，连忙刹住脚，干巴巴地问：“干嘛？”

“一只薇，别装傻。”

一只薇这个称呼，除了程渡，没人会这么叫。

就连赵橙橙都没这么叫过。

人站的位置是一棵梧桐树下，夜风吹着树叶簌簌响，光线有些昏暗，程渡的表情隐没在夜『色』里，看起来温和许多，语气却有些咄咄『逼』人：“答案，是什么？”

林颂薇盯着他的衬衫纽扣，深吸了口气，抬头看他：“那你先告诉我，你这几年为什么没谈过恋爱？总不是……因为我吧？”

“为什么不是因为你？”程渡语气微冷，垂眸睨着她，“喜欢你近三年，追了近三年，手废过，转了科，最一巴掌就结束了。”

他嗓音有点干哑，自嘲地低笑：“初恋太失败，以至于来很长时间都对感情都提不起劲，没试过喜欢别人，来时间长了，对那一巴掌释怀了，就会想当年那个答案到底是什么？”

林颂薇抿了抿唇，有些不服：“那是你骗人，还不认错，我控制不住情绪打人的。”她顿了顿，又想起那个噩梦，语气有些愤愤，“你骗人，我打你一巴掌，那算是扯平了，你没谈过恋爱，又不是被我打得『性』-冷淡了。我是被你诅咒得遇到一堆烂桃花……”

“那倒没有，除了右手有病根之外，我身体很健康。”程渡截断她的话。

林颂薇：“……”

她刚刚说了什么啊？

『性』冷淡？！

空气静默了几秒，她尴尬得脸热。

程渡大概知道她说的烂桃花是什么意思，他有些意外地看她一阵，忽然低笑出声：“那挺好的，不然现在也轮不到我们在这谈婚事。”

林颂薇：“……谁说我们现在在谈婚事？”

“难道不是？你意了我们就可以去领证结婚了。”

“……”

林颂薇不懂怎么饶来绕去又绕到结婚上面去了，她茫然不安地看着他。半晌，她低声问：“一定要先结婚吗？不……先试试在一起？”

“你谈过恋爱吗？”程渡突然问。

林颂薇愣了一下，不好意思说自己唯一一次正经恋爱是段网恋，她连赵橙橙都没说。对方连面都不肯见，她想过很多原因，都想不通为什么？

来，她想过……对方可是已婚，她可被小三了。

这件事对她来说很羞耻，她含糊地说：“谈过啊。”

“什么时候？”程渡又问。

林颂薇看了看他，像是想起了什么恶心的事，不悦道：“前三年的事，被一个骗子骗了，别问了吗？”她顿了顿，皱眉看他，“再说谈过恋爱怎么了？我都要27岁了，谈过……不是正常吗？你现在一定要聊这个？”

程渡不动声『色』抬手『摸』了『摸』右手的腕表，这块表是他五年前在她那里代购买的。那时候林颂薇家刚出事，从一个不知忧愁的大小姐变成了一个每天都要打工赚钱的留学生，当时很多留学生都在做代购，她也学着帮人代购。

一开始是赵橙橙朋友圈帮拉客户，秦朝看见了，跟程渡说，他知道这件事。高考聚餐那晚那一巴掌，让他难受消沉了许久，甚至变得极度地不自信。

程渡开了一个微信，找林颂薇代购了这块手表，从此一不可收拾。最疯狂的是，最初的一个月他买了六块手表，他本意是想帮她，但却因此引起了她的注意。

她对他很客气，说了很多感谢的话。

还隐晦地打探他是学生还是工党，家庭条件怎么样等等，似乎是怕他花钱无度。

程渡骗她说自己工了，是个律师。

那时候代购经常有出事的，林颂薇刚做的时候，诚心又努力，也不会多赚，该她拿的她就拿，实诚得有点傻气。

有一次林颂薇被人下了套，钱没赚到，对方还要求她赔钱。如果不赔钱，就把她的为告出去。那个人买了一个奢侈品包包，好几万块钱，偏说是假货，不林颂薇怎么解释怎么保证，那人都一口咬定她拿假货糊弄他。

林颂薇没办法，让那人拿去店里鉴定。

鉴定结果是假货，林颂薇整个人都懵了。

这些事情是林颂薇来来求助他的时候，他详细了解的。程渡一边在心里骂她笨蛋，一边帮她处理这件事。

跟他代购的男生是秦朝学校的，秦朝给她打的广告吸收到的客户，那男生是个穷□□丝，为了给女送礼物，把歪主意打到了林颂薇身上。林颂薇给他代购的包肯绝对是真的，但他拿去鉴定的是个a货。

可是，猜到事实是一回事，没有证据也是真的。

那件事差点让程渡气疯了，要不是秦朝拦着，他把那男生的手废了。林颂薇就算没跟他在一起，也是他追了几年，放心尖上喜欢了几年的女孩，怎么可任由别人这么欺负？那男生被打怕了，但也真的没钱，依旧死咬自己没骗钱。

程渡跟林颂薇说，那男生被他一张律师函吓怕了，承认自己诈骗，把钱还回来了。他把那一笔钱，全转到了林颂薇的账户上。

林颂薇因为这件事，对他特别感激和信任。

人在网上聊了近年，一起打过游戏，讨过书籍和电影。时间长了，他感觉到林颂薇对他有好感，那种好感让他有些不安。

甚至觉得有点可笑，他真的不知道为什么林颂薇会对他产生好感，是因为不知道背这个人是他吗？距离产生美？

大学毕业那年，林颂薇回国的时候，说自己会在北城落地，再转机回江城。问他不见面，要不要见面？她想请他吃饭。

第一次，程渡找借口拒绝了。

他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