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内除却这两人,连个太监都不曾存在,落针可闻。
老者一手轻抚花白胡须,昏黄的老眼阵阵思量。
李毅笑吟吟的看着老叟,静等眼前这个以“文”之名著称于世的江南道文坛领袖。
“敢问陛下何意?”
李毅笑容不减,“郑公,这次不明白么?朕以翰林院大学士,兼大唐上柱国这一名号换你满门性命而已,也换天下一个清明。朕也可以许诺,等你死后,朕会亲自给你定下谥号,最次也是文忠。”
被称为“郑公”的江南道文坛领袖郑夫秀倒吸一口
冷气,依旧沉默不语。
见郑夫秀如此优柔寡断的神态,李毅心里暗暗升起一阵烦躁,慢条斯理道:“江南道文风鼎盛冠绝天下,以名胜之地千灵山划分东西,这百年来一直有山东康郑,山西贞嵇之说。江南道两大理学世家,你郑家只是被誉为‘康’,而嵇家却被称为‘贞’。其中之意郑公你不会不明白吧?这事你不同意也好,朕不会治你抗旨之罪,更不会事后给你郑家小鞋穿,就当朕没给你说过这事儿。但同样的条件,朕也会摆放在嵇家的桌面上,到时候嵇静行如何取舍,那就看他的了。”说罢,李毅轻轻靠在背后龙椅上,不再正襟危坐。
郑夫秀内心如天人交战,皱眉想了很久,才口舌发苦道:“陛下,待微臣百年之后,可否留下我郑家一些香火?”
微臣!郑夫秀虽然文名满大唐,可并没有去仕,更不是李毅的官员。按照礼法,郑夫秀在天子面前当称“草民”。一生饱读圣贤书的郑夫秀如何不知礼法?
听闻此言,李毅哈哈一笑,“当然!不过这还需要爱卿你自己运作。瞒天过海,暗度陈仓,隐姓埋名什么的,都由你自己来办。朕,只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郑夫秀心里叹息一声,颤巍巍的走到中间,拍了拍袍子后缓缓跪地叩首,“微臣参加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李毅快步下阶,亲切的扶起郑夫秀,“朕今日得郑老夫子,如大旱逢甘霖啊。”
李毅这副神情要多真挚有多真挚,丝毫不显尴尬。
郑夫秀依旧躬着身子,任由李家天子扶起自己,涕零道:“陛下如此厚恩,老臣虽肝脑涂地无以为报啊。”
李毅神色欣慰,“爱卿,今日正值科举开考,可愿虽朕一同前往古阳广场,观我大唐学子千年以来最风发之茂?”
“愿同陛下前往。”
李毅朗声一笑,拉着郑夫秀的老手缓缓步出大殿。
郑夫秀活了六十多年,从来不觉得江南道的阳光如今日这般刺眼,宝和殿外序列分明的站着两排官员,郑夫秀定眼看去,左手边的是以洛林为首的文臣,右手边相比于左边就惨淡了许多,只有寥寥十数人,为首的是御林军兼禁军统领张定远。
李毅送开拉着郑夫秀的手,轻轻的道了声“去吧”。郑夫秀虽未着官袍,但还是颤巍巍的走到了王鹤身后站定,位置还在从一品尚书省郎中梁轩之前。
见郑老夫子如此站位,余下文武皆面面相觑不知其然。
待郑夫秀站好,李毅双手负后,朗声道:“郑夫秀老夫子,德才兼备,其学识堪为一国栋梁之才。朕今日封郑老夫子为翰林院大学士,上柱国。”
洛林闻言后轻晃了下脑袋,率先跪地,“陛下圣明!”
见洛大人都跪地了,其余臣子,不管是那一派的,皆跪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