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舟觉得自己受到了灵气的影响,在得到确切的结果之后,便很难脱离目前的认知,按照原来的想法进行思考。
他深吸一口气,将标单放入碎纸机,然后起身重新返回那块玻璃种满绿的毛料前,开始仔细地观察起来。
这块毛料表面有三条大约五六公分的绺裂,弯弯曲曲,属于曲线状绺裂。
在弯曲的部位分岔出两道绺裂,对翡翠有一定的侵害性。
切口的直径只有3公分左右,色泽浓郁,玉肉中能看到两道明显的小绺裂,将切面分割开来,根据走向有往里深入的迹象。
云舟稍稍放了心,一般翡翠内部的绺裂是最不容易判断的,尤其是小绺。
看这个切面的表现,估计在很多人眼中,能出完整手镯的概率很低很低。
他对着切面照射,能看到里面明显的色根和色块,分布得不太均匀,边缘三分之一部分为正阳绿、其他部分接近满绿。
从色泽上来看,解出满色手镯的概率又少了几分。
打灯沿着皮壳缓缓向后移动,通透性很高,从皮壳处能看到透出的浅浅绿色,没有色带的断裂,很完整。
只是隔着一层皮壳,色带的均匀程度和饱满程度会有偏差,色有可能是次一等的阳绿、也有可能接近满绿,里面含棉、含杂质、有裂、色不均匀等各种情况都有可能。
他对照着手机比了比出镯子部分的直径,最窄的地方只有七公分左右,去掉皮壳和边缘部分,堪堪够一个镯子的直径,或许连圆镯都出不了,只能出贵妃。
抛弃灵气的判断,单从这块毛料的尺寸、裂和色这几方面来分析,博满色的手镯位还是很勉强的。
云舟的心顿时放了大半,准备回去填写标单。
他大概计算了一下这块毛料的价值,去掉手镯,那么最贵的只剩下戒面了。
收藏级戒面的要求极高,首先颜色要鲜艳、均匀,不能偏色,肉眼看不到明显的色块和色根。
其次种水至少要达到冰种以上,质地细腻,无任何瑕疵;而且形状要饱满,光泽度高。
一块毛料中只有最精致的部分才能选取为做戒面的材料,所以戒面是除了手镯和珠串之外价格最高的首饰,比挂件贵很多倍。
这块料子看着种水和色都不错,但在如此苛刻的要求下,应该出不了几个能达到收藏级别的戒面。
在心里计算一番后,最终,云舟在投标价格上写了2366万的价格。
如果没有人博满色满绿的手镯位,那么这个价格对于珠宝商而言,几乎没有什么利润,有95%以上的概率能够中标;但万一有人非要赌手镯位的话,那这个价格至少低了1000万,自然没什么可能。
他承认自己确实有赌的心理,但是能花2000多万拍下一块毛料,谁愿意花3000多万来竞标呢?
白白扔出去1000多万,他还没有这么财大气粗。
而且他相信那些珠宝商比他更精明、更会控制风险,赌手镯位风险太大了,一旦赌垮,对他们而言将是巨大的损失。
将标单填好,云舟从头到尾仔细地检查了两遍,确认准确无误后,将其投入了对应编号的标箱中。
做好这些,少年小声地松了一口气,打开手机看了一眼,此时距离封标还有一个小时。
虽然明天上午才开标,但他从现在就开始紧张起来了,看着不远处的标箱,有一种想改动标价的冲动。
但是想想自己剩余的资金,云舟抿了抿唇,这种念头很快消失不见。
这次公盘中,他在前三天的明标竞标就花了近1000万,加上今天投出的十三份标,其中若是有四分中标,那又是不少于1000万的资金。
还有刚刚投进去的2366万的标单,合计投标金额居然超过了4000万!
云舟垂下眼眸,纤长浓密的睫毛在眼窝洒下一片剪影,暗暗责备自己太过贪心。
他原本的预算是1500万,这个数字已经很高了,然而不知不觉间投出去了三倍之多,实在令人心惊。
他从来没想过要在翡翠公盘上花这么多钱,更何况这才是公盘的第四天,暗标投标才刚刚开始。
少年在心中告诫自己,千万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必须要克制。
好毛料是拍不完的,能中标就中标,不能中标就当省下资金了。
想清楚了之后,云舟的心情稍稍平静下来,站在附近等着徐老爷子几人。
展厅中弥漫着一股焦躁的气氛,所有人都在拼命的看标投标,尤其是在还剩一个小时封标的广播提醒后,人群开始骚乱起来。
“快快快,快投标,来不及了!”
“可是我还没看完——”
“别看了,差不多得了,反正本来中标的概率就不大。”
“3242号,3242号标箱呢,我靠,原来在角落里,差点没找到。”
“前面的那位投完了吗,我还等着投标呢,别挡路——”
两千个标箱看得人眼花缭乱,光找标号就得找好几分钟,更何况前面都是人,挤来挤去的乱成一团,工作人员和保卫人员不断的维持着秩序。
“哎呀,糟糕,投错标了!”有人刚把标投进去发现标箱的编号不对,猛地一拍大腿,立刻跑到旁边重新填了一张。
幸好发现得及时,否则投标金额最高也没有用,标单直接作废。
“艹,完了完了,我好像多写了一个0,完了,完蛋了!!”
一个中年富商刚把标投进去,瞬间想起了什么,脸色变得惨白起来。
他检查的时候发现有个标单多写了一个0,刚准备重写,结果听到广播一紧张就忘了,带着十几张标单着急忙慌地跑了过来,开始投标。
等投进去他才发现,标单居然没改。
330万的投标金额写成了3300万,怎么办?!
中年男人满脸茫然,难道要逃标吗?两个价格之间差了近3000万,他不可能补上。
但是逃标不光要扣大几十万的保证金,同时还没付款的所有标都会作废,相当于这次白跑一趟。
他急忙拽过一名工作人员询问,“请问标单还能改吗?你们能把我投刚刚投的那张标单作废吗?”
工作人员无奈地摇了摇头。
如果早一点,比如上午没什么人投标的时候,他们可以申请将其中一个标箱打开,在组委会领导的监督下作废标单。
但是现在投标马上就要截止,来来往往都是人,拿取标箱必然会影响投标,这个时候已经不可能了。
中年富商脸色灰败的离开了大厅,如今中不中标都跟他没关系了。
这一趟缅国公盘无功而返不说,还搭上了时间和金钱,保证金也被扣掉,回去之后肯定会沦为圈子里的笑话。
看到各种各样的状况出现,云舟不由得庆幸自己投得早,不然肯定会和这些人一样手忙脚乱。
他在周围没有看到徐老爷子,想必中午讨论结束,对方便马上投标了吧,果然有远见。
说曹操曹操到,徐老爷子三人步履匆匆的过来了。
看到这么多人,徐老爷子皱了皱眉,将重新填写的四份标单分别交给了徐泽和周宽去投,让他们务必要看好标箱编号。
云舟上去打了个招呼:“徐爷爷。”
徐老爷子转头:“哦,小舟也在。都投好标了吧,越到最后关头越不能慌,否则前功尽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