辞柯看着她,忽然欺身上前,牙齿划过叶犹清耳垂,再一用力,叶犹清便短短吸了口气。
辞柯到底没舍得真咬,她收回牙齿,伸手摸出十里送的小刀,割掉了叶犹清腿上的绳子,握着叶犹清没有受伤的手臂,将她用力拉扯起身。
眼前又是黑白揉混,叶犹清一阵昏眩,等到再睁眼,她已经侧躺在床榻上,脑后垫着软枕。
“辞柯你……”
“戴将军是哥哥年少时的好友,曾一同跟着爹爹学武,我让哥哥帮忙求他,放我来照顾你。”辞柯快速道,随后从怀里摸出伤药,解开原本的绷带换药。
看到伤口的一刹,辞柯动作顿了顿,她咬着口中软肉,这才继续。
“你不是回京城了吗?”叶犹清气若游丝道,她视线一直追着辞柯,不肯离开。
辞柯动作停滞,冷眼瞧她:“你对我什么都做过了,如今想一走了之?”
“我岂是那么好招惹的。”辞柯低低道,将手中的纱布打了个结,“亲都亲了,便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叶犹清无力地笑笑。
“但是此次,我似乎真的逃不掉了。”叶犹清的笑容很快便消失,她眷恋地看着辞柯,“早知如此,我便不哄骗你出来,你也就不会因为我心伤。”
“谁会因为你心伤,自命不凡。”辞柯说着,避开灯火,不让叶犹清看见她眼底一瞬的悲戚。
“一切都是我自愿的,我想同你出京城,到这远方走一遭,是我往日梦寐以求之事。”辞柯有意让声音显得平静。
“如果我真的死在这里,你……”叶犹清试探地开口。
“我会拼命杀掉害你的人。”辞柯开口,她的嗓音因为强行压抑而显得沙哑,夹杂着浓烈的恨意,“那些畜生,全都该死。”
叶犹清心跳一停。
“辞柯,过来。”叶犹清忽然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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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越来越浓重,月亮也不见了,黑暗像是粘稠的墨汁,吞噬着整个渭州城。
三更刚至,清脆的铜锣声从长街上走过,穿过安静的官府庭院,随着空气的震颤传入叶犹清耳中。
她静静在床上躺着,这是她三日以来,唯一一次头脑清明。
沾着血的手在身后触碰冰冷的墙面,一下下敲击。
敲击到不知多少次,忽闻几声极为暴躁惊恐的犬吠,随后便像按了开关似的,惊叫声哭喊声顿时四起,成百上千人的脚步踏遍长街小巷。
“走水了!走水了!嗣荣王府走水了!”方才打更的人又敲着铜锣跑了回来,声音经过官府门口,朝着城西远去。
与此同时,院落外也不再安静,似乎有什么人闯入官府,只听禁兵厉声呵斥,随后便是短兵相接的叮当作响,吵闹着唤醒了整座官府宅院。
门忽然被推开又合上,一个纤弱的身影踮着脚尖,飘摇跑入,跌跌撞撞走到叶犹清身前,手忙脚乱地摸到叶犹清手腕,颤抖着用手里的铜钥匙插入锁眼,拧了两次才拧开。
一直缠绕在手腕上的沉重的锁链终于哗啦啦落地,叶犹清身子一轻,忍痛将手收回,在怜儿的搀扶下站稳。
“怎么是你?”叶犹清忙问。
“辞柯姑娘偷了钥匙,要我来的……”怜儿怯怯答,拉着叶犹清走到门口,细听门外动静。
“辞柯?我没叫她如此,她怎么……”叶犹清急了。
叶犹清话还没说完,门外守卫听见动静不对,连忙开门,三个壮汉眼看着叶犹清出现在门口,凶神恶煞地伸手捉拿,叶犹清抬手想格挡,却见身旁娇娇弱弱的怜儿一跃而起,左右两掌便将两人拍倒在地。
叶犹清几乎没看清她动作,只能看见蝶翼一样的裙摆撩过秋风,再低头时,怜儿正用膝盖抵着剩下那人胸口,手起拳落,便将一七尺壮汉打得不省人事。
即便是如此生死攸关的时刻,叶犹清都不由得为眼前的景象而震惊。
她很难将眼前身手高强的女子同原来梨花带雨的怜儿相提并论。
怜儿拉着裙摆站起,抓过叶犹清,快步跑向拱门,门外正刀光剑影一片狼藉,花盆碎片和泥土落了满地,卷着落叶迷人眼。
“辞柯姑娘说守卫太多,从外面带你出去难上之难。”怜儿说着,拉着叶犹清躲过刀剑,一脚将挡路的禁兵踢出半丈之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