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瑾抽了口冷气,小心翼翼道:“以程国公主之尊,能与伊般配的,也只有淇奥侯吧……”难不成小姐还介意着曾立婚约之事,藏有私心么?
姜沉鱼听出了她的弦外之音,摇头道:“淇奥侯是最配的,但也是最不可能的。”
“为什么?”这下连握瑜都发问了。
“因为我说过,皇帝不会允许姬家的势力越来越大,成为第二个薛家,更勿提是做程国的驸马。”
握瑜眨眨眼睛,忽然指着纸上另一个被删掉的名字道:“啊!小姐把大公子也给删了!”
怀瑾捂唇笑道:“大公子已经娶妻了呀,自不在考虑之内,更何况即便他想娶,也得少夫人肯应才是啊。”姜府上上下下全都知道,少夫人李氏善妒,偏姜孝成又是个色中饿鬼,因此夫妻两人明里暗里不知为这事争吵了多少次。
姜沉鱼想的却和她们都不同:“哥哥生性轻浮,若真娶到了颐殊,是祸非福,到时候殃及全家,神仙难救。”自己的哥哥是个什么性子的人,她最是清楚不过,这趟浑水,先不说有没有福气沾,便是他能,她亦不允,皇上既无意让姬婴受此殊荣,又怎会便宜姜家。
满朝文武,那么多人,但真到要挑之际,却又觉少得可怜。笔尖在越来越少的人名上徘徊,最后停在“江晚衣”的名字上,心头某个声音在说:是了,就是他。
进宫前一日,便依稀听说皇帝有意让太医院提点江淮与曦禾夫人认亲,如果此消息属实,那么皇帝心中的最佳人选,必定就是这个少年才俊医术精湛的白衣卿相了。因为……他除了一个薛家,所以,要再扶植一个叶家,重争这三足鼎立之势……么?
姜沉鱼凝望着那个名字,久久不动。
直到一旁的怀瑾提醒道:“娘娘,已经是亥时三刻了。”
她猛然一惊,如梦初醒,最后微微一笑,取过一张考究的洒银梨花纹帖,在里面写下一个名字,然后封好口交给握瑜道:“把这个帖子送去给罗公公。”
于是,这张薄薄的书帖,便先由握瑜交给罗横,再由罗横呈至彻夜批折尚未就寝的昭尹手中。他拆开封口,里面写着两个字——
“潘方。”
竟不是江晚衣?
七赴程
代漏五更寒。
姜沉鱼一夜未眠,在瑶光殿中等候。
而朝堂之上,文武百官也各个面色凝重,窃窃私语,弥漫着一股浮躁气息。
昭尹靠着龙椅,见状微微一笑:“诸位爱卿,前往程国贺寿的人选想好了吗?”
群臣彼此瞧望了几眼,最后都将目光眼巴巴地看向姬婴,偏姬婴低眉敛目,面色沉静,一言不发,看他的样子似乎对此毫无兴趣。如果淇奥侯不去的话,又能派谁去呢?
昭尹目光一扫,望向姜仲:“右相可有良荐?”
姜仲迟疑地出列道:“回禀皇上,依老臣之见,派往程国的人选需当慎重考虑才是……”光听这一句开场白,昭尹就猜到这只老狐狸又要开始打太极了,果然,姜仲接下去道,“听闻程国公主颐殊,虽然才貌双全,但德行有失,性格暴躁,对其三位兄长,更是呼来唤去的毫无敬意,这样一匹胭脂马,非寻常人所能驾驭,所以,此趟出行的人选,必定要慎重再慎重才行,迎娶不成公主事小,丢了璧国颜面事大。皇上英明睿武,想必心中早有人选……”
还没说完,昭尹已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行了。淇奥,你说。”
群臣见矛头指向淇奥侯,各个竖耳倾听。
姬婴出列,却在大殿中央静静地站立了许久,最后开口道:“微臣举荐一人——神医江晚衣。”
此答案显然出乎众臣意料,一惊之后纷纷交头接耳。这江晚衣何许人也?不过是区区太医院五品提点的儿子,并无功名在身,虽因曦禾夫人中毒一事而名声大噪,但毕竟只是一介布衣寒士,怎能代表璧国去角逐驸马?
昭尹听后却颇为受用地点了点头,笑道:“淇奥亲自举荐,必定是有过人之处了。”
“臣举荐此人,原因有三。其一,程王久缠病榻,颐殊身为女儿,想必心中也是极为担忧的,若晚衣能治好程王的病,就算不能受封驸马,亦有其他恩惠。”
群臣闻至此处,忍不住拍案叫绝——对啊!只要治好了老子,还怕做女儿的不肯嫁么?这可比费尽心思地去和其他两国的人选比拼文才武功要便捷得多,也高明得多!果然不愧是淇奥侯,想出的人选就是与众不同。
“其二,晚衣虽无功名,却是曦禾夫人的表兄,皇亲国戚,身份尊贵,足以与公主相配。”
这第二句话一出,群臣呆了。
什么?江晚衣是曦禾夫人的表兄?这是怎么回事?他们两个又是什么时候攀上的亲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