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多亏了关将军……”
关越躺在床上,只恍惚觉得身体已不是自己的,耳边交叠着无数回忆里的现实中的谈话声。
“此一战以少胜多,一举全歼敌军,崔谋士功不可没啊。”
崔弋一身青衫,身形挺拔的站着,颇有几分君子如竹的气质。闻言他收了折扇抱拳一笑:“哪里哪里,将军领导有方,众将配合得当才有此战大捷啊。”与副将说罢,他眼神一瞟望过来,笑意更甚。
“关将军,不胜酒力啊,这才几杯就醉了。”
关越笑道:“好你个崔弋,说好的庆功宴,你这个大功臣居然滴酒不沾?”
崔弋手握扇柄抵在唇边轻笑:“崔某一介书生,不胜酒力啊,况且关将军众将之首才是此战最大的功臣,崔某不过纸上谈兵罢了。”
关越似有醉意,然出口语气笃定:“崔弋,你若在朝野之上,定大有作为。屈于这一方营帐三寸之地,实在是沧海遗珠……”
崔弋看着关越,半晌笑道:“关将军言重了,有道是明珠蒙尘不掩其芒,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如今处疆场之地则辅其君……”
“哈哈哈哈哈你可真是能言善辩,不愧是曾为讼师。”崔弋似是回想起什么往事,表情凝住,
关越环视一周,宴席已散,众将士不知何时都离开了,只剩下两人在此。
关越拉住崔弋一同坐下:“你与我说话不必斟词酌句一口一个崔某和关将军,我知道这一战若是没有你崔弋,我怕是已经马革裹尸,为国捐躯了。”
崔弋又要抱拳,关越拦住递过去一杯酒:“别说客套话了,这儿没别人。”
崔弋接过酒杯。“你于我有救命之恩,如今也算是出生入死的交情。我关越欣赏你这一身才学,如蒙不弃,你我联手,当得上有勇有谋四字,一同保家卫国。待战事平定,我为你向皇上请命。”
崔弋只紧紧握着酒杯,不言语。
关越揽住他的肩膀:“那时定能让你这颗遗珠大放异彩,实现宏图大志。”
崔弋举起酒杯:“这杯敬将军如此赏识,知遇之恩我崔弋无以为报。”觥筹相碰在安静的夜里格外清晰,两人仰头一饮而尽。
“关将军,万万不可啊!崔弋此人原籍靳国,作为谋士已是破例,升为参军恐有大患啊!”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不必多言,我意已决。”
战场兵戈相接之声此起彼伏,狼烟四起,营帐内二人沙盘为天地,指点江山,挥斥方遒。
平乱剿匪,戍边退敌,二人势如破竹,一时之间“关将崔军”名声大噪。
“哈哈哈哈好一个‘关将崔军’,这次回去我请封你为我关家军首席军师。”今夜又是一场战乱平息,二人坐在高台上,月色如昼。
“我本已穷途末路,幸甚得遇关越兄,这才有机会施展才学,方觉此生没有白活。”崔弋望向月亮。
“是谋士,参军还是军师,于我而言无足轻重,在我心里,一来英雄有用武之地,二来与挚友并肩而战就够了。”
天边的圆月倏忽黯淡无光,一阵器皿落地破裂的声音,分外刺耳。
“糊涂啊!糊涂啊!越儿你怎能放任如此大患在自己身边呢?”
“不可能!我愿以性命担保此事绝非崔弋所为!”
“啪!”关越偏头,紧咬后齿。关老太太收回发颤的手,交叠着握住拐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