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妇做惯了粗活,力气大,她烧好了水灌满一个大黑桶。
“小姐,好了。”农妇乐呵呵的。
苏瓷儿纤纤素手一抬,指向花袭怜,“自己洗澡,会不会?”
听到这洗澡水是要给花袭怜的,农妇的脸顿时拉下来。
平日里花袭怜的洗澡水都是一大家子洗了之后剩下来的,黑乎乎的水发黑发臭,哪里洗得干净。
现在,这么大一盆一手新的水就放在这里,小少年脸上的表情却没有丝毫波动。
洗澡水是用雪水煮的,不算太干净,不过条件也就只能这样了。苏瓷儿抬手撩了撩,指尖滚过水珠,微烫。嗯,温度还算是可以。
她从储物袋内取出一个圆形小球,这是她让莫城欢替她做的泡澡球,就跟现代的泡澡球差不多。不过它用的都是纯天然产品,跟现代那种加工出来的化学药品不一样,具有真美肤养颜的功效。
便宜你小子了。
虽然是梦中,但用掉的东西也就真的没了。
苏瓷儿肉痛的把泡澡球扔进浴桶里,樱花色的泡澡球遇水则化,冒出细腻的泡泡,然后将整个浴桶的水染成了漂亮的淡粉,就像是铺了一层薄薄的云霞。
原本带着一点古怪馊味的屋子瞬间就被这股清甜的樱花香气所覆盖。
苏瓷儿用眼神示意花袭怜脱衣服泡澡。
花袭怜盯着那桶颜色水,没有动。
“不是毒药。”苏瓷儿差点翻出白眼。
小少年还是没动。
苏瓷儿气急,咋的,还要她给你喝一口看看?
等一下,她想起来了,自己好像忘记解开他身上的定身术了……咳。
苏瓷儿赶紧解开花袭怜身上的定身术,小少年抬手,神色木然地开始解衣服。毫无反抗,让苏瓷儿丧失了趁机进行“竹笋炒肉丝”的爱的教育。
好想公报私仇哦。
.
虽然花袭怜现在只是一个小屁孩,什么福利都没有,但苏瓷儿还是决定避嫌。
她走了出去,农妇正在煮饭,苏瓷儿看到她把白软的面团往黑乎乎的案板上一放,然后又伸出自己黑乎乎的手往里头一按。与此同时,她的两个胖儿子跑过来喊着要吃饭。
农妇随便糊弄了几句,帮她胖儿子擦了鼻涕,然后手也不洗继续揉面。
苏瓷儿忍住那股恶心感仰头望天。
嗯……什么食欲都没有了。
“小姐,一起用饭吗?”农妇终于看到了站在不远处四十五度角抬头忧伤看天的苏瓷儿,她试探性的问一句。
“不必。”苏瓷儿果断拒绝。
.
等了小半个时辰,里面的水都冷了,苏瓷儿才听到动静。她伸手敲了敲木板门,问,“好了吗?”
“嗯。”里面传来一个简单又高冷的音节。
切,拽什么拽,小屁孩。
苏瓷儿推开门进去,已经天黑,屋内没有点灯,只配着一点窗外的雪色照亮一方。小屁孩穿着黑色的裘衣站在浴桶边,头发湿漉漉地披散着,因为洗的时间太长,所以原本应该是水嫩粉白的面庞现在只剩下一个色。
那就是白。
苏瓷儿:……好阴沉的小屁孩,这让她怎么度化?不如她还是尝试一下母爱度化?
“过来,我给你梳个头。”苏瓷儿摆出自己最慈祥的笑容。
她觉得自己应该幻化成一个老太婆,这样才显得更慈悲。
花袭怜木偶一般听从苏瓷儿的话,她让他坐,他就坐。
小少年坐在一个破板凳上,屋子里没有梳妆台,苏瓷儿从储物袋内取出一个小镜子,让花袭怜拿着,然后自己掏出一柄梳子给他梳发。
这是苏瓷儿的私人镜梳,为了保持自己的人设,她从来就没有在外人面前展示过。
梳子是苏瓷儿托莫城欢制作的生发梳……现代年轻人脱发那么严重她必须要提前预防一下。苏瓷儿想起自己在蜘蛛洞里被花袭怜叼走的那口头发就心痛。
镜子是苏瓷儿自己无聊粘的小靶镜,原本的小靶镜光秃秃什么都没有,就跟原身一样高冷不给人亲近,可现在上面多了很多亮晶晶的小碎钻。
虽然说一克拉以下的钻石都是碎钻不值钱,但是它亮晶晶的好看啊!哪个女人不喜欢这种亮晶晶的不值钱碳物质呢?呜呜呜……
.
因为长期的营养不良,所以花袭怜的头发又细又黄,再加上长久的不洗漱,所以都是死结。
苏瓷儿用梳子努力地梳,花袭怜的小脑袋跟着梳子上下左右地扯,像个任由她摆弄的破娃娃。他面无表情地盯着镜子后面一脸认真的苏瓷儿,双眸微眯。
“刺啦”一声,苏瓷儿看着梳子上被她硬扯下来的那团黑黄交错的头发,心虚的取下来藏进衣兜里,然后紧张地查看花袭怜的头顶,发现没有特别明显的秃头后终于松了一口气。
这后妈实在是不好当啊。
“你这个头发太难梳了。”苏瓷儿开始甩锅。
她本来就是个手残党,不出门的话自己的头发都能一个星期不梳,马尾从来没有扎正过。
苏瓷儿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将花袭怜的头发梳通,然后衣兜子也被强梳下来的断发塞满。
幸好花袭怜发量多。
面对小镜子里小少年阴测测的视线,苏瓷儿狡辩道:“这是现在最流行的打薄!”说完,苏瓷儿赶紧扭起他的头发准备给他来上一个漂亮的高马尾,然后又想起来自己是个手残党。
嗯……披着吧,好不容易梳通的。
折腾了这么久,苏瓷儿觉得有点饿了。
虽然她的身体已经辟谷,但是灵魂没有。一日三餐,人间美味,火锅、炸鸡加奶茶,哪个人类能抗拒呢?
反正她不能。
苏瓷儿将视线落到小小的花袭怜身上。
小少年坐在破板凳上,注意到苏瓷儿的目光,立刻微微蹙起眉。
女人漂亮的红唇缓慢张开,然后吐出两个字,“饿了。”
花袭怜:……
.
屋子里,一个女人,一个男童,两人大眼瞪小眼地互看,终于,花袭怜道:“所以?”
苏瓷儿眨了眨眼,“你去给我做点吃的吧?”
这是花袭怜的噩梦,在这个噩梦里,他会饱受寒苦和饥饿。即使他身上穿着厚实的狐裘,肚子里塞满了食物,也会觉得寒冷和饥饿,这个噩梦不会放过他。所以吃或不吃,穿或不穿对于花袭怜来说根本就没有什么区别。
可苏瓷儿不行,她一顿不吃就饿得慌,觉得人生没有希望。
“累赘。”小少年冷冷吐出这两个字。
苏瓷儿:……什么玩意?
后妈真难当!
“我不管,我要吃!”
花袭怜:……
面对女人的无理取闹,花袭怜选择无视,不想女人出阴招,“你不给我做,我就扒光你的衣服把你扔出去果奔。”
花袭怜:……
黑莲花要脸,黑莲花黑着脸推开门出去了。
苏瓷儿从储物袋内取出一床新被褥往床铺上一铺,然后快乐的哼歌,“哦,天公不作美,我躺在床上睡,无聊的世界,因为我又添了一顿累赘”
刚刚走到门口的花袭怜:……
.
苏瓷儿躺在床上刷话本子,闻到外头传来的面条香。
哇,好怀念呀。
“小兔崽子!你干什么呢!”一道粗犷的男声夹杂着风声传过来,“谁让你用面粉的?还有腊肉!你个小兔崽子,一天不打就皮痒!”
苏瓷儿立刻从床上坐起来,披着斗篷出去。
铺着厚雪的院子里,一个身形魁梧的男人身穿半旧袄子,手持粗木棍,直接就要往花袭怜身上招呼。
苏瓷儿赶紧取出自己的登山杖扔过去,男人脚下一绊,连人带棍摔在雪地里,半天没有爬起来。
“不过用你一点面粉,至于吗?”没有经历过饥荒年代的苏瓷儿虽然也有节约粮食的美德,但确实不能理解这些人为了一点粮食、米面而如此苛待这么小的一个孩子。
苏瓷儿猜测这就是那位传说中刨腹取出花袭怜的猎户了。
正巧此时,听到声音的农妇从屋子里面奔出来,她看到摔在地上的猎户,咋咋呼呼的一路喊过来,一脸大惊失色地将猎人从地上拉扯起来。
“怎么回事呀?当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