赖上他了

诛严好歹是个大男人,一天之内被人用同一种姿势提来提去了两次,这会儿正抱着膝盖自我厌弃。

身后蓦地落下一道冷声,“别绷着。”

诛严一颤,赶紧配合。

隔了段距离,江荇之撑着下巴看过去。

男人背对着他,肩宽腰窄,黑衣紧束着身形,动作间能看见微微耸动的肩胛骨。大概是此人天生带了股危险感,上个药居然像是在解剖。

江荇之都怕诛严折在这儿。

没多久伤口便处理完,他赶紧瞟了一眼,竟有些意外——诛严背后的伤口清理得很细致,包扎也相当娴熟,像是常常处理外伤的样子。

诛严诚恳地道谢,“多谢这位阁下。”

钟酩没回他,只用瓢里剩下的水随意净了手,又走到江荇之对面坐下。

江荇之忍不住多看了他几眼……难不成还真是悬壶济世?

钟酩抬眼看来,两人视线对上,“有话说?”

江荇之对他感官转好,主动开口道,“还没问阁下怎么称呼。”

对面静默了几息,郊野的细风穿过山洞外的柏木林,“沙沙”灌入洞中。隔了会儿,低沉的嗓音开口道,“柏慕。”

既然决定用新的身份留在这人身边,那就用一个全新的名字。

“柏木?”江荇之瞥了眼外头的绿植,深刻怀疑对方是不是随口一起。

“‘慕’是倾慕的慕。”低沉的嗓音一字一顿响起,江荇之听得耳膜一痒,心说这要是个小姑娘坐在对面听到,恐怕都要心头荡漾。

他就朝对面的男人看了一眼,这一眼正撞入男人深邃的眼底。

江荇之怔了一下,然后说,“是吗。”

刚穿好衣服准备在两人身边落座的诛严,“……”

他一条腿迈出半空,忽然不知道该往前走还是往后退。

江荇之回过神,很快注意到旁边有个要走不走的人。他看向诛严那只悬在空中摇摆不定的脚,“在做复健?”

诛严赶紧坐过来,“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大人想听什么消息,在下定毫无保留。”

江荇之点点头,“现三界之内,各个境界修士几何?”

诛严答,“炼气、筑基修士还算常见,往上就是金丹大能百余人,元婴尊者五十余人……”

江荇之皱眉,似是不解,“元婴期为什么要叫尊者?”

诛严瞬间大惊失色:此番话语,何其狂妄!

还没来得及同人解释,又听一旁的钟酩淡淡,“不懂。”

诛严:…………

江荇之没注意到前者失魂落魄的神色,跳过几个境界直接问道,“合体以上有几人?”

“应该没有。”诛严回过神。但在看到对面两人时,又不确定地补充道,“据世人所知晓。”

连合体期都没有?江荇之在心底琢磨了几番。不过诛严的后半句又提醒了他更多潜藏的可能,他瞥了眼对面的男人:比如这个人。

一千年前的大乘巅峰……着实变态。

正瞥着,对方又看了过来。目光相接,江荇之缓缓移开:见鬼了一道余光都能被发现,不看了。

将当下三界的情况大概问了个遍后,他心里有了个底,转而打听,“最近可有什么大事发生?”

诛严想了想道,“还真有一件——说是抚城有瑞兽现世,就在叩月宗副宗主的主峰上,为此叩月宗邀请了各宗门世家前去赴宴,一同沾沾祥瑞。”

“瑞兽?”

“听说是人面蛇身,全身赤红。”

江荇之心头一动:人面蛇身,全身赤红……听着像是传说中的烛龙。

烛龙主阴阳四时,是掌管时间的神兽。他重生到一千年前,难不成和烛龙现世有关?若是找到烛龙,是不是有机会再回到他原来的世界?

看来这次叩月宗邀宴,他得找个机会混进去打探一番。

“多谢。”想知道的消息问得差不多了,江荇之起身准备离开。随着他起身,从刚才开始一直没有插话的钟酩也站了起来。

江荇之体察地看了他一眼,“顺路是吗?”

钟酩唇角一挑,“江兄懂我。”

江荇之被他这称呼搞得心头突突,正要说什么忽然反应过来,“我刚才有说我的名字?”

“……”钟酩默了一瞬,随即点头,“当然。”

江荇之细细回想,“是吗?我说了吗?”

“不然我如何得知。”钟酩说着瞥向一旁的诛严,神色幽幽,“你也听到了是不是?”

诛严被这一眼看得背后发凉,刚刚上药的地方好像都在漏风,“……是。”

江荇之点点头,心说应该是刚才输入的信息量太大,自己记岔了。他不再纠结,转头递给诛严一块传讯石,“我先走了,你留在此处好生修养,有事传讯石联系。”

诛严连声谢过,又惴惴不安,“若是追杀在下的人又返回来……”

江荇之,“你放心,我早已在这四周布下结界,任一只苍蝇都飞不进来!”

诛严,“……”

熟悉的说辞几乎一字不差,就连投在江荇之身上的光都依旧是那么耀眼。

诛严飞快地瞥了钟酩一眼,默默垂下眼帘。

“无碍。”这次开口的却是钟酩,他率先朝洞穴外走去,“除了我,没人能进来。”

诛严不明白,“这是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