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外,漆黑的夜『色』里。
万邢隐匿了气息直奔座小阁楼,不管白那两人表现得多亲热,他定要亲自确认二人有无别的目的。
双层的阁楼里还透着光,万邢悄无声息落在了屋顶。
他刚算往阁楼里放入一抹识,就听下方传来男人的低唤,“荇之。”
紧接着“砰”一声闷响,床榻吱嘎摇晃。
万邢立马竖起耳朵:
“嘶……”
“撞痛了?”
吃痛声响起,“你说呢,谁让你突然……”
无奈中带了点哄劝,“都提醒过你好好配合了。”
“……”万邢杵在屋顶上迟疑了一瞬,他还要不要放识进去?
顿了顿,他识一晃草草掠过屋内的情况——只见床幔垂落,人影摇晃。
啧,都病体抱恙了,还搞么激烈的。
年轻人…年轻人!他咂咂嘴转身离开。
…
阁楼二层。
江荇之背靠在墙上,捂着后脑勺轻轻抽气。一只手覆在他脑后,钟酩依旧撑在他上方,“你激动什么?”
江荇之的心跳现在还砰砰直响,浑身燥热,胸口像有一锅沸水在咕噜咕噜冒着泡。
他怕不疯了,刚刚竟以为墟剑在叫他。
钟酩的脸凑得很近,江荇之又细细看了他几眼——就五官来说一点也不像,自己为什么会有错觉?
见人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发呆,钟酩微微蹙眉,又叫了他一声,“江荇之。”
江荇之回过,直起身将人推了推,“人走了,快起来。”
轻轻推了一下没推动,钟酩还在给他『揉』脑袋。干燥的手掌细细『揉』过他后脑勺被磕痛的方,真像对自己道侣一样。
“别『揉』了。”江荇之止住他。
“怎么了?”
“我好像被『揉』掉了两根头发。”
“……”
按在后脑勺的手终于挪开,钟酩直起身。江荇之也跟着站起来,四周的空气流动,驱散了他身上的热意。
钟酩站在一旁,扫过他头顶被『揉』得翘起的两撮『毛』,“叫你一声而已,反应么?”
江荇之,“谁让你突然叫……”
“叫什么,荇之?”
“住。”
钟酩默然片刻,忽然开口,“之没人么叫过你?你喜欢的人…”他喉头紧了紧,状似无意道,“他没么叫过你?”
墟剑……江荇之脑中又晃过刚那一幕。
自己到底怎么想的,为什么会在那一瞬想起他?但如果墟剑像刚刚那样压着他,垂眸叫着他的字……
靠!江荇之心跳又咚咚快了起来,他强作镇定别开目光,“他不会么叫我。”
钟酩注视着他。幽微烛火下,那冷白的脸上飞快晕染了一片绯红,本人却毫无自知。只因为想着某个人,眼角眉梢都泄『露』了情思缕缕,端的春『色』无边。
他想了上百年的人,偏偏他不能拥入怀中。
因为对方心里想着的另一个人。
江荇之好不容易驱散了脑中『乱』糟糟的想法,转头就撞进一道幽深的目光。
他停顿,“……怎么了?”
“没什么。”钟酩收回目光,“没想到我第一个么叫你的。”
江荇之回忆,“其实也不。”
那眼倏投来,“还有谁叫过?”他倒要看看还有哪个狗崽子怀着和他一样的心思……
江荇之同他细数,“我爹、我娘、我叔伯、我师长……”
“可以了。”钟酩抬手止住他的话头。
江荇之又看了钟酩几眼,尽力从刚的错觉中□□,“不过你若真想么叫也行。”
“吗?”
“和他们一样,慈爱的那。”
一千年的人,多少也算他长辈。他还没忘了柏慕那剑法,有一定概率墟剑的祖宗。
“慈爱?”两个字在舌尖了个转,紧接着一声冷笑落下,钟酩转身就走。
江荇之叫住他,“去哪儿?”
“不说先去山查探?”肩宽背挺的男人回过头,“逆子,还不快走。”
“……”
·
两人留下道识以防万一,便趁着夜『色』悄无声息穿过玉花宗,朝着山封壑楼和藏书阁的方向而去。
江荇之吹着习习冷风,脑子又恢复了清明,“你去封壑楼,我去藏书阁,有事联系。”
“一定要分开?”钟酩问。
江荇之数落他,“你要学会自己长。”
钟酩侧了他一眼,深觉此人依旧很爱在自己的底线上鹏展翅。
“好。”
并行的两道身影兵分两路,化作流光没入了封壑楼和藏书阁。
江荇之穿过半开的雕窗落入阁楼中。
目光所及排列得整整齐齐的书架。此时阁中已无他人,藏书不落纤尘,分门别类陈列在书架之间。
他正量着,识忽而一动,侧头正看见一撮『毛』从书架之间冒出个头。
细细的声音响起,“你何人,竟敢擅闯藏书阁!”
那撮『毛』从书架空隙间挤了出来,背后还缀了本厚的记录册,“咚”撞歪了几册书。
江荇之看清那支狼毫『毛』笔,笔身不过一道虚影,而身后的记录册上详细记载着每本书册的借用、归还情况。
他兴趣盎然,“器灵?”
一些古老的物件常年受灵气滋养,会渐渐生出器灵,眼支『毛』笔显然一只罕见的笔灵。只不过它还未化作实体,品级应该在玄阶以下。
江荇之看它的眼相亲切:不就古物化灵,套流程本灯最熟。
小『毛』笔飘过来,“你还没说你何人,心我告诉掌门!”
江荇之慈爱道,“我你祖宗。”
尾『毛』一下炸了,“你骂人!”
江荇之安抚,“看你敏感的。本尊琉璃灯内的上古遗灵,乃阶器灵,人皆奉本尊为灯。”
小『毛』笔将信将疑,“你也器灵?比我更古老的那?”
江荇之用行动代替语言,抬手『摸』出脖子上的那枚月衔珠,撤开掩在上方的识。一瞬间,圣的凤凰血之力直冲向那支脆弱的『毛』笔!
轰——来自上古的威压扑面而来,相上头。
小『毛』笔又炸了,惊声尖叫,“我信了!我信了,老祖宗!”
江荇之悠悠收回凤凰血的力,面上不改慈爱之『色』。
远古之力显然对面只生的器灵造成了冲击,它瑟瑟发抖靠过来,“那……那祖宗来里做什么?”
江荇之微微一笑,“本尊问你点事。”
…
一刻钟后,江荇之同钟酩发去了传讯,“柏慕,先来藏书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