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中一片安静,檀香的白烟盘绕在空中,被莫名涌来的气流牵动了一下,散乱了几分。
无芥的姿态一如往日,“有什么问题,付了灵石再问。”
江荇之赶忙拽住钟酩的衣襟,“那还是别问了,结了契日子得精打细算。”他说着又催促,“快先带我去天山玄台那边。”
天山玄台。熟悉的地点,让那道轰天雷劫再次浮现在钟酩的脑海中。江荇之魂飞魄散的那一幕刺痛着他的神经,刚和人结契的喜悦还未落到实处,对得而复失的恐惧便又袭上了心头。
钟酩将怀里的人放在脚下的蒲团上,压下某些浮躁的情绪,“等一下,灯灯。”
他说完转向无芥,“不是算卦,是有别的问题。”
无芥垂下的睫毛微不可察地一抖,“什么问题?”
钟酩视线洞悉,不放过他脸上的每一分神色,“你干涉了这么多因果,为何还能跳出化外,不受到天责?”
不仅是为他两人卜卦,那些所谓的外出算命,现在想来一字一句间皆为指引。
无芥措辞不变,“自然是因为天赋异禀。”
“既然有如此天赋,那为何过了一千年,修为依旧停滞在金丹,而容貌丝毫未变?”
“上天打开一扇窗,必定是关掉了另一扇门。”
无芥的回答滴水不漏。钟酩同他相视片刻,屋中的气氛似乎都凝固了下来。
江荇之体内的灵力还在冲刷着他的瓶颈,他伸手扒住钟酩,“别管大师了,你的灯快炸了!”
钟酩,“……”
无芥趁机催促,“去吧,快去渡劫。”
渡劫。钟酩紧盯着无芥,“他这次飞升能成?”
“咳,一切皆是天数。能不能成,贫道怎么知晓?”
一声冷笑落下。钟酩伸手按下江荇之想要蹭起来的脑袋,对无芥说道,“为了避免重蹈覆辙,我就只能再捅一次天,直接撕了那雷云,免得待会儿我的灯灯受苦。”
话落,他便转身提剑而出。
江荇之窝在蒲团上看向钟酩高大的背影,心口悸动:墟剑真是好霸道,爱了!
那气势汹汹的背影眼看就要出了屋门,无芥终于坐不住了,猛地起身,“不可!”
钟酩站在门口转头看来,半边身子映着外界的天光,眼底的剑意肆意汹涌,“我要捅的是天,和大师有什么关系?”
他说完,转过头一瞬飞出了昆仑。
屋中。江荇之把目光从钟酩离去的方向收回来,看向僵立在一旁的无芥,宽慰道,“大师不必担心,墟剑不会有事。”
无芥缓缓坐下,“……是。”
隔了几息,头顶的天穹便传来“轰隆”一阵巨响!青天白日里光线忽而暗了下来,紧接着便是电闪雷鸣。
狂乱的灵力在九州大地间涌动,带起的疾风穿堂而入,“呼啦”吹散了桌上的袅袅檀香。
这次的雷鸣不同于江荇之经历过的前两次,一连响了三五声都还没停下,甚至有愈发剧烈的趋势。
江荇之听着雷声,估摸着钟酩暂时不会回来,便窝在蒲团上朝无芥伸手,“有零嘴吗大师?咦,你怎么出汗了大师?你的金粉还在掉诶大师!”
无芥眼睑下的金粉簌簌掉落,他颤巍巍地抬手按了按,“……门主,把柏护法叫回来吧。贫道有话要说。”
江荇之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喔。”
…
道侣契结成后,神识可一瞬传给对方。江荇之叫住了钟酩,头顶的雷声很快停了下来,不出片刻,那搅动风云的人便从屋门外走了进来。
爆筋虬结的手还拎着那柄听寒剑。
剑身缠绕着丝丝雷电,钟酩随手一甩将那雷电挥散。
江荇之立马蹭起身来“啪啪”鼓掌夸他,“阿座,你好帅快过来,大师有话要说!”
钟酩走过来拍了拍他的狗头,又低眼看向无芥,“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