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橘给了她们一个耳朵,面上憨笑,其实心里腹诽着。
倘若有朝一日她能妻凭夫贵,混出个人样来,她定会让这些人知道此时的行为,有多浅薄。
涂橘不动声色的往柴房那头靠近,一拐角就看不见婆子们了,她当即熟练的摸出发簪,将那块被她撬得早已松动铁钉拔下。
她轻轻地卸下木板,一束光投入黑暗,映照下少年周身仿佛镀了层银光,不染一丝世间的尘垢。
即便见过许多回,她仍忍不住屏息。
她冻红的小脸堆满笑容,露出一口小白牙,低声道“珹哥,有鸡蛋吃了噢!”
嵇珹缺衣少食,醒来后发现身子更沉了,头重脚轻的连强撑着起身都不能了。
浑浑噩噩中一睁眼就见她的笑脸,他勾起唇角,道“辛苦橘儿了。”
“只要珹哥能好好的,橘儿就不辛苦。”涂橘见他终于给她好脸色了,心情愉悦,笑得也更真诚了。
这芝兰玉树般的人儿向来是不苟言笑,终日面若冰霜,就算她时不时凑过来送温暖,他的眉宇间仍旧透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淡漠。
可是今日一见,却见他英挺的眉宇间,流出从未有过的和煦,仿若眸底还带着几分压抑的关切?
凭心说,她受宠若惊的紧……
原本她寻思着给自己留一个蛋吃,可这回心头一热手比脑子更快,直接将两个鸡蛋都丢到里面的柴垛上。
“快吃吧,还热乎的呢!嵇伯父那头我已经让人送信过去了,相信用不了多久,珹哥就能出来啦!”
“橘儿小心些,别给自己惹了麻烦。”嵇珹瞅着滚到手边的鸡蛋,心中五味杂陈,想还回去让她吃了补身子,可他却连起身的力气都没有。
“这里还有一葫芦热水,你抱在怀中取暖。”涂橘耳朵微动,听到月亮门外微不可闻的脚步声。
当即,她也不再多絮叨,牟足了劲头将葫芦又丢到了柴垛上。
之后,她利索的将木板按回了原位,装作若无其事的拿着扫把,卖力的扫雪。
婆子们也未察觉到异常,只是将活计都推给涂橘了。
涂橘脆生生的答应了。
柴房里,嵇珹骨节分明的手,将装满热水的葫芦放在怀中,那种温暖似是从心房蔓延到四肢百骸。
他隔着木板望着那扫雪的簌簌声,神色冷凝,眸底幽暗深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