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燕一听急了:“主上也不能不讲理啊,怎么这样就会连累家里了?”
萧思温大怒:“这话也是你说的?你若还是这样,这次春捺钵就不要去了,免得给家里惹祸?”
燕燕大惊,这句话正中她死穴,一年就一次春捺钵,大伙儿都出去了,她一个人留在家中有什么意思,当下忙软语温言地相求,做了无数保证。
萧思温也不敢真的将她留在上京,这孩子永远有办法在他看不到的时候惹祸,而且出了事还一脸无辜地表示完全是个意外。他哪里敢把她单独留在上京,在没有家人看着的情况下她若是惹了什么祸,而他们没有及时相助,天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只是教训却不能不给,当下萧思温只是沉着脸,表示这件事非常严重,直到燕燕又求又保证地表示自己绝对在春捺钵上不会闯祸,便将手边一个案卷给了燕燕,道:“看来你还是太不懂事,须得让你多知道些好歹才是。这便是这次南投叛逆一案的结案奏报……”又指了指旁边一叠卷宗道:“这些是这案子的案卷,我要你把这些都看了,再写出一篇文章来说说看法,若写得不好,便不必去春捺钵了。”
见父亲脸色不好,燕燕只得苦着脸接过了这个惩罚。
萧思温虽然算是辽国上层比较重视汉化的人,但终究不是汉家旧族,因此教女儿的也不是什么闺阁读物,诗词歌赋,倒是多半以实用为主。兼燕燕淘气,打不得骂不得,目前唯一能找到有效惩罚办法就是罚写文章。至于内容便是随心所欲,如指定过汉书的一句话,也有过开国以来典籍制度中的一段内容,或者各部族某一谱系等,这些惩罚内容其实可大可小,他当初本也就是随便一指,不想此事上倒看出燕燕的好处来。素日罚她抄书,她倒是顶会偷工减料,但指了一事叫她去写出心得来,这个素来淘气的女儿却极为认真,每件事都要细细地弄明白了,交出文章的时候一脸得意好胜得倒似自己已经完成了一件十分了不得的大事。
萧思温发现她居然还有这一点以后,就有心诱导,经常会出一些题目,在政事敏感的时期总能把燕燕拴住一小段时间不让她出去淘气。此番便故伎重施,让燕燕去钻研这个案卷,便可以让她在春捺钵前安分些了。
燕燕欲不肯接,又怕去不成春捺钵,只得苦着脸接下来。萧思温的书房极大,早分了个隔间给她,让她自己慢慢玩。天天昏天黑地看案卷,作记录,偏生这里头勾连甚多,萧思温留了个自己素日所用的书童给她备她询问,自忖这案子早已经结了判了,其实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事项,不过拖着她不生事罢了。
燕燕本是勉强接罚,不想看着看着却生了兴趣,当下就从南逃叛乱开始查历年南逃之事,一查又查到国朝对汉人的制度上去,一直到出行时坐到马车上,手中还捧着案卷在看。
这几日她一直这么忙碌,两个姐姐胡辇与乌骨里看着心疼,却不敢替她抄,盖因萧思温每次指定的事情都是不一样的,燕燕是自己做,还是别人做,他自然是一清二楚。若是有旁人代替,便会被萧思温查出来,两人一起受罚。胡辇和乌骨里吃过两次罚之后,再不敢了。
胡辇却又要管着萧思温出行事宜,又管着自己这一部族的各种事宜,直忙得脱不开身,还拉了乌骨里帮助,好不容易赶在出巡前忙完一切。这时候三姐妹在车中,却见燕燕还捧着案卷,不由诧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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