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霜绛年一时没有找到借口,停滞了一瞬。
却见晏画阑已经从竹架上取了青瓷瓶,倒出蛇脸男残余的魂魄,就是一顿“咔嚓咔嚓”地大嚼大啃。
“是不是因为他?他又说了伤害你的话?”少年恶狠狠地泄愤,“早知道就该把他撕成碎片——”
“……嗯。”霜绛年也就顺水推舟,把病因全推到了蛇脸男身上。
却听晏画阑接着问:
“那‘孟客枝’是谁?”
霜绛年一愣。
他神志不清的时候,说了什么吗?
“你听岔了。孟客枝不是谁,是一首诗。”霜绛年垂眼道,“‘山中白云好留客,枝上野梅寒拂衣’。我只是‘梦’到了这句诗,你听到了这诗的其中两个字。”
晏画阑一听诗词就头晕,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霜绛年不愿他多想,便抛了些甜头。
他语声轻柔:“这次多亏有你,我才能度过此劫。”
这道谢,是真心实意的。
孟客枝有多么阴毒薄情、多么心狠手辣,晏画阑就有多么阳光善良、多么重情重义。
这颗小太阳,最好一辈子都不要接触那条毒蛇。
听他道谢,晏画阑倏地绽放出一个大大的笑容,脸上多出两个酒窝,又使劲把那个笑憋了回去。
“这是我应该做的。”他装出一副宠辱不惊的成熟做派,“——毕竟,你可是我约定好要保护的‘姘头’嘛。”
……姘头。
霜绛年笑意僵在脸上,心中的温柔渐渐消失。
这小傻子怎么还没忘记这个词呢。
霜绛年只觉自己冷硬的心再也不需要药物辅助治疗,默默灭了烟,收回烟杆。
不料收到了一半,烟杆却被晏画阑半路截胡了。
“我也想试试这个。”晏画阑拿着烟杆说。
霜绛年疑惑:“你不是很讨厌它吗?”
“是啊,但总要提前适应。”晏画阑转着烟杆解释道,“如果你以后又失去意识,不是还得要我来渡烟吗?如果下一次我没忍住打了喷嚏,误了治疗的时机怎么办?”
霜绛年一时无言。
“以后”?
不是一年之后就要吃了他吗,哪里来的那么多“以后”?
“听起来你在咒我还有下一次发病。”霜绛年淡淡道。
晏画阑瞪眼:“好心当成驴肝肺!我只是以防万一!”
不过这次他的意志十分坚定,没有因为霜绛年故意刻薄他,就放弃决定。
霜绛年也只得答应了他。
晏画阑盯着烟嘴,做了一下心理准备。
烟杆在起始端逐渐收拢,细细的烟嘴嘟起一圈,光泽莹润。
像什么呢?
晏画阑抬头,看到霜绛年柔软的浅粉色唇瓣,心里一动。
好像啊。而且霜绛年的唇说不定还更好看些。
一想到这烟嘴是那样好看的唇碰过的,晏画阑心里就说不出的痒。
他含住烟嘴,慢慢吸了一口烟。
过唇舌,过鼻腔,过肺腑,整个人都酥麻了。
就好像阿年哥哥化作了那氤氲雾气充斥在他肺腑中,开始暖融融的,后劲湿凉,花木过后唯余飘渺的尘烟。
恍惚间晏画阑想,他碰了这烟嘴,霜绛年也碰了这烟嘴,合计合计,不就相当于……他们嘴贴嘴了吗?
晏画阑莫名脸红。
他有些不自在,一条腿架到另一条腿上,试图遮掩那中间的什么。
……被需要的时候一直不肯出现的“本能”,现在姗姗来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