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喜欢女修。”他灵机一动,低声自语道,“好办法啊,我之前怎么没想到呢。”
霜绛年疑惑:“你说什么?”
“没什么。”晏画阑笑容甜甜,里面藏了坏心思。
霜绛年掀起眼皮瞥了他一眼,两人各怀心思,离开臧青山,双双向妖王宫飞去。
妖王宫内,偏殿,分予鲛人族居住的流觞苑。
溯挽着一只竹篮,正要去领内务府给鲛人们准备的新衣服。
新雪落翠竹,雪地里她脚步无声,有竹林的掩护,刚好听到了几名分配来服侍她们的宫女,在低声交谈。
“听说了吗?昨晚王妃殿下在寝宫外站了一宿。陛下对他不闻不问,理都没理一下。”
“陛下费了那么大的力,好不容易把人找到了,怎么不懂珍惜?”
“别提了,说好了找到王妃殿下就奖励十万上品灵石,现在连一颗灵石的影儿都没见着呢。”
溯听了皱眉。
王妃?陛下和族长要好,怎会另有一位王妃?
她转出竹林,温声道:“几位姐姐,我刚听你们说,妖王陛下有一位王妃?”
那三名宫女见了是鲛人族,神色都有些怪异。
“陛下去年钦定的王妃,还未成婚。只是那位王妃殿下曾救陛下于刀山火海,还身怀凤种,别说宫里上上下下,就连整个妖族都知道他。”
溯犹疑:“那位王妃何等模样?”
宫女骄傲:“我昨晚有幸在宫外看到一眼,王妃殿下和画像上长得一模一样,合该是三界第一美人。”
“只可惜哪,有小人蒙蔽了陛下的双眼。”另一位宫女斜了溯一眼,意味深长,“听说昨夜陛下拥了一位新美人在寝宫里,整宿颠鸾|倒凤,或许连王妃殿下回宫的事都还被蒙在鼓里呢。”
新美人能是谁?所有妖心知肚明,自然是鲛人族那位神秘的族长。
溯听了此话,脸上的微笑愈发小心翼翼。
那宫女掩唇附耳:“陛下大张旗鼓给鲛人族正名,估计也就是为了这位新欢。等着吧,日后这后宫可要热闹了……啊!哪个不长眼的!”
一盆脏水从天而降,洄抱着木盆,从上方的阁楼里探出身。
“我看不得有人在我面前撒泼。”她冷哼一声,“再撒泼,下次我泼出去的可就不只是一盆水了。”
鲛人族刚得势,那宫女不敢和她闹大,拉着其他两名宫女,灰溜溜地离开。
洄翻窗而出,挽着溯的手臂:“姐姐别搭理她们,白白受气。等族长回来了,我找那登徒子陛下要个说法去。”
“千万别。”溯忧愁道,“我们现在势单力薄,能活下来,全倚仗于陛下的恩宠。若陛下降怒于我族,我们还能去哪里?”
“不会的。姐姐那几日养伤昏迷,不知道登徒子妖王是什么人。”洄信心满满,“别的我不敢保证,登徒子爱美人爱到了极致,就单凭族长的脸,就能把他吃得死死的。”
提到霜绛年的长相,刚才还忧心忡忡的溯,顿时就放心了。
“……你说的对。”她笑了起来。
妖王宫外,晏画阑刚落地,便看到白鹤、渔回两父子在争辩。
“爹,那个守在宫外的真的不是王妃殿下。”渔回试图说服白鹤,“陛下和王妃殿下一直在一处呢,找上门来的那个,就是个骗灵石的!”
“你小子怎么也开始和陛下联合起来蒙我了?给我等着……”白鹤丞相遥遥看到晏画阑,招呼他,“陛下,陛下!”
晏画阑:“何事如此慌张?”
“陛下,王妃殿下好歹是您的救命恩人,好不容易寻来了,人总得见一面吧?凤凰蛋总得取回来吧?”白鹤丞相苦口婆心,“至于上品灵石,您若囊中羞涩,老臣替您先填上,人总得先迎进宫,晾在那算什么?”
晏画阑这才想起,辛夷曾和他提起过,有一位“王妃”在妖王宫。
他朝身边的霜绛年看去,两人隔着幕篱对视一眼,都知道其中有假。
“去看看罢。”霜绛年传音。
他还用着见晏青时的女修易容,清风入袖,腰若约素,仿若神仙中人。
白鹤没见过他,眼睛一眯:“请问这位道友是……”
晏画阑介绍:“我在外面结识的医修。”
白鹤丞相捋胡须:“陛下结识的医修可真多哪,呵呵。”
晏画阑笑眯眯:“不多不多。”就哥哥一个。
他们相伴向假王妃之处走去,只见正红宫墙脚下,一名弱冠少年长身玉立,正抬头仰望着墙角斜出的一枝红梅。
他面容是世间难得一见的殊色,美而不艳,清浅温柔恰到好处,见之便生亲近之意。
左眼睑一点朱砂痣,有如化龙点睛之笔,垂眸时惊鸿一瞥,叫人难忘。
少年的脸,和那通缉令上的画像丝毫不差。
晏画阑瞠目,怎么也没想到,世间竟有如此巧合之事。
白鹤丞相一把年纪了,也不免赞叹:“陛下有姝如此,何须再流连花丛?”
晏画阑见了此人,倒是毫无惊艳之感。
单论长相,此人与哥哥相比只有起表而无其里,乃云泥之别。任何见过哥哥真正相貌的人,都不会觉得此人好看,只会觉得他是个劣质的赝品。
那粒朱砂痣,更有东施效颦之嫌。
再说了,这人根本不是哥哥,作画像的时候晏画阑觉得这张脸好看,是因为倾注了对哥哥的思念,现在这张脸没有长在哥哥身上,便不好看了。
冒牌货少年闻声回眸,眼中四分怀恋、三分躲闪、三分激动,仿佛是故人久别重逢,看得晏画阑迷惑不已。
不知道的,还真以为他们之间有一段缠绵悱恻的旧事。
少年只用温情脉脉的眼波望着晏画阑,沉默胜似千言万语。
好一个戏精。
晏画阑也开始飙戏,语气幽怨:“你不是狠心抛弃我了么?怎么又回来找我了?”
他神情不似作假,恐怕对象是假的,感情却是真的。霜绛年听了,不自在地动了动手指。
冒牌货少年眼眶微红:“那日在姑灌山,我与你一别两宽,本以为会各生欢喜。可后来听到你与旁人欢好,我……我心中难受得紧。我发现,我竟忘不掉你了。”
霜绛年听得头皮发麻,传音给晏画阑:“适可而止。”让他少说两句。
晏画阑三分真情褪去,眼神一厉,嘲道:“你现在回来,不是为了情,而是看中了本尊一身势力钱财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