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这时候,一道沙哑且温柔的男子嗓音在绿泫耳边响起:“阿泫!”

正准备啃手指甲的绿泫微微一哆嗦。

她听声音就认出对方,一抬头,说话的果然是姜玄衣。

这一次绿泫在玄心观养伤,好巧不巧,竟遇到了从魔域退回来的姜玄衣。

论辈分,姜玄衣算是她师叔。当初圣域与魔域为敌,姜玄衣这圣域弟子出于战略需要批了个马甲潜进去,具体去搞什么她也不知道。不过如今圣域与魔域议和,姜玄衣也被打发回来,回来得倒也挺低调。

绿泫知晓得不多,却是颇为喜欢他。

姜玄衣是个温柔体贴的人,此刻他哈的轻笑了一声,也没多问。姜玄衣接着就取出剪子,捧着手掌替绿泫剪指甲。

他垂头替绿泫剪手指甲时,绿泫也正在打量他。

姜玄衣头发梳理得整整齐齐,用一根带子系住大半,剩下小半顺着面颊垂落。师叔的头发发质很好,很有质感,颜色介于黑白之间,是浅浅灰色。这浅灰色的发丝颜色柔和,一如姜玄衣温柔的性情。

阳光从窗户透进来,滑过了绿泫的肩头,落在了姜玄衣身上。

绿泫瞧着他下巴与颈项,瞧着姜玄衣脖子上一道猩红色疤痕。这道疤似伤了姜玄衣的声带,令他嗓音有些沙哑。

但师叔说话口气一向很温柔。

便算姜玄衣音色不好听,但他每次说话,绿泫心里就会生出异样之感。

此刻姜玄衣已经为他剪好手指甲,他抬起头,冲着绿泫笑了笑。

绿泫:脸也很可以,是非常可以。

一心修道的女修心砰砰一跳。

她知这段时间,自己这样心跳的次数越来越多。

窗台上鸟儿吱吱喳喳的叫,树绿草深,一派春意盎然。如此春光明媚,绿泫感觉自己是守不住了。

这个守不住指的是无情道守不住了!

她脸红了红。

绿泫:我从来真觉得自己没有世俗的欲望。

待绿泫伤势痊愈准备归去之际,她那流月国奉宫谢苒也结束了为期三天的出差。

圣域各国皆立法宫,蓄养修士,以便与别国修士争风。绿泫出生流月国,自然是流月国法宫主修。流月国公主谢苒为流月法宫之奉宫,平日里打理法宫上下琐事。

这日谢苒得信绿泫将要归来,她回转之际,宫侍灵犀却苦着脸说有不好。

谢苒不过出差公干三天,不信生出什么大事,不觉轻轻一挑眉头。

灵犀也只能娓娓道来,原来昨日月都来了一位女客,正是应师兄养着的那位阮姑娘。

阮珠来时,也不说来意,只说求见绿泫,有一事相求。

各国法宫乃是机要之地,不可随意进入。便是别域修士拜访,也都要先行安排。那时宫侍已传讯谢苒,让谢苒定夺。

谢苒想着自己明日归来,便令宫侍对阮珠先行安置,明日再见这位阮姑娘。

灵犀:“我那时也是如此对阮姑娘说的,还替她安置居所,对她好生招待。我已经告诉阮姑娘,今日奉宫便会归来。阮姑娘看着倒是很好说话的样子。可谁曾想——”

谁曾想今早这位好脾气的阮姑娘就到了法宫跟前,做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求见主修。

瞧阮珠那样儿,倒好似别人欺辱了她一样。

昨日灵犀跟她说的话,她仿佛听不懂,又好似失忆了根本没听到一样。

这么朵标准小白花往那儿一站,又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谁见了都可怜。她模样可怜起来,错的一定不是她,而是流月国的霸道修士。

灵犀:“你别说天还那么凑巧,这时节还下了些小雨,这气氛烘托得可以呀。”

谢苒面颊微沉:“都这时候,你还这般开玩笑。”

她伸手一探,宽袖轻拂,春雨落在这位流月国公主长袖之上,雨粉也似温柔了几许。

谢苒耳边却响起了灵犀的话:“我是懒得与她生气,她那么一副智商有问题,听不懂人话样子。就是这么副模样,使得咱们阿泫总欺辱了她一样。我瞧她也不是蠢,分明是故意为之。”

灵犀这么说,显然也是为了自己的失职找补。下属甩锅也颇有理据,但现在阮珠就这样儿,这桩事情总是需要解决的。

出差回来的谢苒几个纵身,已轻掠至需要公关的大型聚集现场。

绿泫人未到,此刻流月国法宫外已经聚集了一堆流月国的吃瓜路。

这些吃瓜路自然并不是准备给绿泫一个盛大的欢迎仪式,而是因为今日流月法宫外添了一道怯生生的人影。

这几年风调雨顺,流月国的百姓被喂饱了,也生出了八卦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