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姚宁这个人心机深,听了那些话,也并没有立马朝妹妹发作。
那些日子,她待妹子一如既往的好,好得不得了。
她们二人姐妹情深,好得不得了。
姚芷甚至将姚宁的手掌按住了自己肚皮:“阿姊,我觉得这样子孕育生命,这个生命仿佛才是真正属于我和夫君。”
姚宁温柔微笑,却觉得姚芷又傻又蠢。
如今姚宁倾述当年的事情,她面颊也浮起了兴奋的红晕,使她看上去像是一个恶毒的怪物:“那时候只要我悄悄送去一股劲儿,那孩子,还有她,可就这样没了。她会死得悄无声息,作为神裔却会孱弱如秋蝉。我这样子瞧着,可却并没有这么做,你知道为什么?”
姒华唇瓣动动,说不出话来。
姚宁嗓音却是又快又急:“因为那样子一来,那就没意思了。”
“我要她蒂熟瓜落,最欢喜时候,让她什么都没有了,什么都给落个空。她还会不会洋洋得意,说什么我远不如她。这妹子真傻,她能好好长大,我施舍让她活下去罢了。”
说到了这儿,她掏出了手帕,擦擦眼角得泪水:“她怎么那么待我?做姐姐的真心实意待她,她却在背后说那么些话,当真伤了我的心。我这心里面,不知晓多难受。是她给了我感情上深深伤害,这辈子我还能信任谁呢?”
姒华看着她戏精似的表演,却感觉阵阵恐惧涌上了心头。
因为姚宁说什么最欢喜时候,让她什么都没有了。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什么意思!
姚宁是个可怕的女人,有些话她说得出,就做得到。
姚宁脸颊犹自沾染了泪水,却冉冉一笑,似花朵儿一般冉冉绽放:“阿芷啊,是我杀的啊。”
“喂,你真相信区区一个魔女就能跑来神山,暗算你的妻子,然后全身而退?你不觉得,这件事情很没逻辑,很不可思议吗?”
姒华摇摇头,不可置信。
那时候他窥见了逃走的女修背影,听到那人哈的轻笑一声,笑声也是哭笑难辨。
像极了那个跟他有过肌肤之亲,爱恨纠缠的女人。
“哈!”姚宁这时候又轻笑了一声。
一如那个梦魇般的夜晚。
“心有所念,那么人之五感也会被蒙蔽,就会被加以欺骗。这些事情,岂不是很简单?好妹夫,不是那魔女缠着你不放,是你时时记得她,你怕她、畏她、想她。你心神难宁,是你自己心虚。”
“这一声笑声,你觉得笑的是我,还是她呢?”
她这么说时候,在房间里轻巧的跳走,以发泄自己的亢奋。
“我也没想到栽赃陷害,只是欢喜得笑出来,是你自己多想。我可是光明磊落,我也没骗你。你蠢啊,蠢成这样子的人能有几个?你还气得寻仇魔女将她击伤。你见到魔女颜夕竟也没发现真相?我都好惊讶啊。”
“哈!”
“这个秘密就藏在我心口,我无数次想要告诉你,想要对你说出来,再看看你面上的表情。可惜,我不能啊。我还要倚重你,对付姬琚。我总不能千方百计把你杀了。”
“可是忍耐的滋味多难受,我一直等,一直等,越等,我心里越急,就越想要。我想着,总要跟你说一说。我想一旦说了,看看你脸上表情,就是你现在的表情。”
姒华面上的怒色已是浓郁之极,他唇瓣却是咳出了一口口鲜血。
如果他还有哪怕一丝力气,也会向眼前女子报复,为自己妻子报仇。
眼前这个女人恶劣之极,将他玩弄于股掌之中。
可这一切,却竟然是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这些心思流转间,姒华想要吐血,想要怒吼,想要发泄挣扎。
可他现在已经是一丁点儿办法都没有了,就连最后的神魂也是燃烧殆尽。
更何况还有姚宁那重重一击。
姚宁这女人疯是疯,为人却是谨慎极了。哪怕是姒华,此刻竟也毫无办法。
如此心思流转间,姒华想要大喊大叫,却仿佛是一点儿机会都没有。
咚的一下,他终于也是单膝跪地,再也支持不下去。
然后一片手掌也抚摸住了姒华的脸蛋。
姚宁温柔说道:“你放心吧,你死了后,我会好好照顾小雪。他失去了一个爱他父亲,一定是很伤心的。我呀,会好好鼓励他,安慰他,告诉他怎么去复仇。”
姚宁手指慢慢擦去了姒华面颊上的血污。
姒华唇瓣动动,颤声:“放过他。”
姚宁禁不住嗤笑一声:“怎么可能?你知道我这个人最无聊,最喜欢消遣别人了。”
她将自己玄衣灌入,姒华的身躯如火炙烤,最后的玄火流转间,将他身躯焚毁殆尽。
如此陨落之后,也不过是几许飞灰。
谁也不知晓姒华是这荒川之地灾难的真正幕后黑手。
此刻风烟散去,幽界已闭,温暖的阳光落在了幸存者身躯之上。
这些修士禁不住欢呼吼叫,庆幸自己苟下来的性命。
甚至那大声的哭泣,也是自我发泄的一种方式。
可惜此时此刻,也并不是每个人都是如此欣喜欢悦。
苏长乐就是那个不开心的人。
那每一声欢呼,都是扎在了苏长乐心口上的刀,插得苏长乐鲜血淋漓。
这些人这般待自己,他们现在开始接受绿泫了。
渐渐的,他们会背弃自己信仰,抛弃自己这位苏姑娘,开始有新的信任之人。
而这个人,却是自己一生之敌。
如此种种,简直搅得苏长乐心口发疼。
每次都是这样。
只要绿泫出现,原本站在自己一边的人,终究会站在绿泫那边去。
每一次,自己都是即将被抛弃的人。这些又算什么?
如今旁人就算不知晓自己临阵脱逃,可也会觉得自己这位明圣女是个无能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