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医生屏息,听到霍云深利刃般刺过来的几个字:“他想要我的命。”
言卿明明没有意识,但在这句话出口时,她浑身一颤,本能地往霍云深胸膛里钻。
何医生心脏狂跳,猝然站起来,顾不上身份,提高音量:“这只是你的猜测!我作为太太的主治医生,严肃要求你,不允许擅自做任何损伤自己的行为!当初的知情人一定找得到,能问出一个准确答案!我们还有余地!”
霍云深拥紧怀中不安的人,目光转向黑茫窗外。
“你怕什么,我不想死。”
他垂下眼,看着言卿微红的鼻尖,声音很轻:“我承诺她一辈子,我没了命,她想起来,你让她以后怎么办。”
他又似在问自己:“我的卿卿哭了,谁给她擦眼泪。”
仅仅是个臆想的画面,就像有利齿在疯狂撕咬他的心。
霍云深抱着言卿站起身,没有表现出过度的情绪波动,堪称平静地扫了何医生一眼:“我会多拨人手给你,接着找,你二十四小时待命。”
何医生后背的衣服都被汗浸透,连连答应,心却提得更高。
太太接下来会频繁地忘记,伤害霍总的事更不会少做,他想一想尚且揪心,霍总本人又会是什么感受。
他宁愿霍总发泄,哪怕毁了他这里都无妨。
但霍总偏偏压抑着保持冷静,就怕越是这样,爆发时越失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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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卿在一个多小时后醒来,霍云深搂着她坐在车的后座上,门落着锁。
她眼神动荡,本能地挣脱,霍云深僵冷的双手死死扣着,几分钟后,她拧着眉渐渐平息,对刚才的陌生毫无印象,软软贴在他脸颊边:“几点啦?”
他喉咙里滚着砂石:“十点半。”
“我就知道,”言卿笑得绵软,“深深的生日还没过完呢,我不能睡,得回去继续做蛋糕。”
为了他的生日,她可以战胜本能。
她又问:“何医生怎么说?我应该很稳定吧?”
霍云深抚着她单薄的脊背。
临走前何医生千叮万嘱,不要告诉卿卿她记忆出的问题,只会加重她的精神负担,除非她主动察觉。
他低声说:“稳定,卿卿最厉害。”
言卿俏皮眨眼:“就只是厉害吗?”
霍云深沙哑地笑,指腹描摹她精致的眉眼:“当然不是,还最美,最可爱,最会让我神魂颠倒。”
言卿仰脸,亲亲他的唇:“奖励。”
她赶着时间回到家,把蛋糕做好,关了灯给他唱生日歌,陪他吹蜡烛,拍着手要求:“快许愿,现在许的肯定能实现。”
霍云深看着摇曳烛光,后面是他爱到疯魔的那个人。
是不是他太贪心,祈求她更爱他,才遭到了惩罚。
神明也好,妖魔也好,他愿意伏到泥土里去认错,不要把他的卿卿抢走。
生日后的第五天,《夜夜笙歌》正式版预告片上线,剪辑了整集精华,甚至连霍云深在田埂上抱起老婆的画面都没有删掉,再加上竞演现场言卿无比惊艳的一小段副歌,毫无悬念地引爆微博。
连“深情夫妇今天离婚了吗”的博主,都在最新发布的一条“没离”后面加了二十来个感叹号,以示内伤吐血的心情。
下面评论愤愤炸毛。
“卧槽霍总是想玩死言卿吧!这么无底线高调宠下去,结果只是拿她当个替身,简直不忍心想言卿被甩时候的惨状!”
“所以说他是极品渣男啊!上天入地也找不出第二个能跟他比肩的!”
“真真的虐恋情深,迫不及待想看凄惨结局!”
尤其是对家黑粉,这种时候迫不及待刷嘲讽,但也盖不住言卿凭光着脚丫拔萝卜和舞台上仙气四溢人间天籁的反差,相关截图和小视频冲上数条热门,她的粉丝数量火速往上蹿升。
不少网友先前还发过diss言卿的内容,转头打脸真香,甚至把许茉涵当成榜样,瞧瞧人家,前脚对言卿针锋相对,后脚在节目实地见了面,秒变言卿死忠铁粉。
在大好开局里,《夜夜笙歌》第二期录制提上日程,林苑给言卿发来了详细的行程单,定下隔天出发。
出发的早上,言卿睁开眼,记忆回到了她跟霍云深重逢的第二天。
她在被锁住的三楼跳窗而逃,以死威胁,跑到《巅峰少女》节目组,却被他勒令干涉,险些让节目中止。
然而一个恍惚,她就躺到了陌生的床上,身边铜墙铁壁禁锢着她的人,正是她好不容易才逃离掉的霍云深。
言卿无措地叫出声,拼尽全力甩开他的手臂,指甲上细小的装饰狠狠刮过他的皮肤。
“霍云深你答应放我走的!结果拿假的dna报告骗我,又把我弄晕带到这!”
她双眼通红,像瞪着什么穷凶极恶的鬼怪。
霍云深抓住她乱动的手,即便有所准备,心还是被她简单的几个表情和眼神捏炸。
五天里的第二次了。
上一次,她回到他被泼了硫酸的那夜,对他尚有怜惜,可这一次不会了,她退到躲避他的那时,他是强迫她的变态偏执狂。
霍云深扣着她说:“你失忆了。”
言卿一怔,继而更激烈的抵抗:“你醒醒吧!”
“该醒的是你,”霍云深极力克制着溃败的意志,强迫抱着她去镜子前,“看看你的头发长度,再看看这个家里的痕迹。”
言卿认定了他胡作非为,却在慌乱中瞥见镜中人。
她记得……
她头发才过肩一小截,但现在……长了很多,还有微卷。
镜面映出的人,也不是她记忆中的纯,平添了说不清的艳色妩媚,既陌生又熟悉。
言卿摸着自己的脸,恍惚地去看四周,浴室里的用品摆放全是她的习惯,再一抬头看到墙壁上嵌着的显示屏,距离她印象里的时间……
已经从去年的初冬,到了新年的春末。
她不能置信地转向霍云深,脸色煞白:“……都是你弄的,你想用这个办法让我听话。”
言卿思维迟缓地转不过来,无助地流泪:“霍云深,你不能这样,我害怕。”
霍云深吻她的泪,被她胡乱推开。
他闭了闭眼,打电话让人把欧阳和安澜带过来。
在这个阶段里,卿卿熟悉的,能够透露现状的,只有这两个人。
不到三分钟,闵敬回电:“深哥,安澜生病住院,不宜跟太太见面,欧阳马上会到。”
言卿抱着手臂窝在卧室里,任霍云深怎样她都不肯挪动,受损的神经也远没有当初的稳定,无法保持冷静,只知道他危险,骗子,不能相信。
欧阳赶过来的时候,言卿呆住。
她在这几个月里从落魄练习生到出道偶像,变化非常大,绝不是几个小时可以实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