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秦王妃屡屡打扰他,还是在边疆的时候,底下臣属催促他,说不能后继无人,没有子嗣血脉。
江旭忙于军务,还有积蓄实力,也甚少同世子相处过,自然也谈不上教导。
王府中多的良师贤士,还用担心教不好他。
过往那些师傅都说世子功课认真,聪敏过人,江旭听听也就过去了。
只这次,世子为护他母亲,敢冒着不孝不敬之过,挡在他面前,倒是有几分胆气。
颜晖又说道,“世子尚且年少,听教导他的师傅说,世子对王爷也是极为濡慕的,王爷若是能去见世子一面,小世子想来也是欢喜的。”
秦王江旭对身边信任幕僚的话,还是能听得进去几句的,于是点了点头,“派人去世子院说一声,晚上我过去用饭。”
世子院,听到秦王侍从的传话,秦王妃不禁怔住了。
陈氏身边的嬷嬷低声对她说道,“王爷心里还是念着王妃和世子的。”
在她看来,王妃这些时日小心紧张的是有些过分了,见谁都担心要害小世子。王爷毕竟是小世子的亲父,虎毒不食子,还能害了小世子不成。
王妃这样做,既是伤了与王爷的夫妻情谊,也让小世子更加不得王爷宠爱,为妻之道,当以顺为先。
陈氏愣愣的,脸色憔悴地苦笑了一下,“他的心里眼里,只有宫里的那两位,何曾将我母子放在心上。”
她话语中明显的怨怼之情,把嬷嬷吓了一跳,她是陈氏的陪嫁嬷嬷,因为娘家门第不高,自打嫁入秦王府以来,秦王妃平日的表现都是性子柔顺,谨言慎行的,哪怕生下了世子,也不敢有半点张狂。
这还是嬷嬷第一次听到她说这样的话。
秦王与宫中叶太后昔日的事,早已是世人皆知,秦王妃过去听了,也是充耳不闻。
嬷嬷想着,约是这次世子受伤,令秦王妃受了刺激。
但她还是不得不劝道,“王妃可莫要在王爷面前说这样的话,就是不为您自己想,也得为小世子着想啊。”
陈氏默然不言。
萧函还真没对这位父亲抱有多大的期待,无论从养伤这段时日来江旭的不闻不问,还是原身记忆中冷淡疏离来看。
生病了身边是母妃嬷嬷和大夫,平日上课都是诸位师傅教导。
在边疆是这样,回到京城也是如此。
江玠见到他父王的次数恐怕还没有宫里的小皇帝江麟的多。
但原身却没有半点怨恨,对秦王江旭不至于濡慕向往,但也是恭谨孝顺的,这还得归功于教导他的师傅,还有秦王妃从未在他面前有过怨言。
只是皇族中没什么小孩子,教导江玠各类课程的师傅也不是什么庸才,江玠的聪颖也是实打实的,也知晓他与母妃的处境。
江玠品性纯良,恪守孝悌,谨记子不言父之过,秦王江旭与宫中的叶太后就是有什么样的私情,也不是他身为儿子能指责的。
江玠是秦王独子,皇室血脉,世子之尊,至少无人敢轻视,但他的母妃因为家世低微,又不受父王重视,谁都知道她这个秦王妃是有名无实,秦王真正放在心尖上的是宫里那位。
纵是现在秦王府权势赫赫,陈氏在京中交际时,也没少被人拿摄政王与叶太后的事取笑她。
江玠虽不知道他死后发生的事,但唯一的牵挂,就是他的母妃了。
所以才会有这样的委托,希望他母亲秦王妃能平安荣华一世。
原身年少,却孝心可嘉。
萧函还真怀疑时空局是不是故意哄骗小孩子做这样的交易了,便问道,“他付出的是功德还是别的。”
9526:“我也不知道。”
这个心愿不算难,前提是萧函不知道这个世界的主线信息,皇帝亲政,秦王释兵权,之后战死沙场,秦王势力分崩离析,王府覆灭就在三年之后。
三年的时间,萧函要带秦王妃避开祸事远走,倒是轻而易举的事。
但如何做到保证他的母妃平安荣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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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王江旭虽战功赫赫,但其人容貌俊美,气质清润如玉,温良端方,不似外界有的传言的摄政王那般刚硬强势,霸道。
这种传言也只是民间议论罢了。
事实上,秦王江旭在朝中的形象甚至还很不错。
不然,昔日他回京时,就不会有超过近八成的朝臣支持他继位,而不是将治国的担子交给一个年仅五岁还看不出如何的稚儿。
江玠的相貌也随了他几分,俊雅斯文,唇红齿白,只是因为这段时日都在养伤服药,这张干净秀气的脸多了分苍白病弱。
令江旭心中也不免多了分怜惜。
萧函一见他便如同往常,恪守父子之礼,恭谨道,“父王。”
江旭微微颔首,问了几句伤情,最后道,“有什么需要的补品药材,只管吩咐下人去库房拿。”
秦王妃陈氏在王府中的权力还真不大,连库房账本这些都是江旭安排了心腹打理,不过平日也不曾短过什么,世子养伤这些日子,什么珍贵药材都是予取予求。
“多谢父王。”萧函低头道。
江旭声音有些冷淡,“好好养伤,那些功课可以先放到一边,不用急着去书堂。”
这点陈氏也是赞同的,她现在只盼望着玠儿能养好身子,光是看着他又瘦了几分的脸颊,她的心都难受。
萧函却抬起头,认真道,“我已经大好了,过两日便可以去上课了,还是不耽误功课的好。”
江旭没想到世子这么勤勉,似乎那些师傅也同他说过。这也没什么不好的,他入学时,表现在诸皇子中最为出众,甚至胜过太子,但也不曾懈怠懒散过。
陈氏却不忍他太过劳累,急忙道,“玠儿。”
江旭点了点头,似是没听到王妃的话,“你这样想也好,功课上一日不能懈怠,需持之以恒。”
听到这话,陈氏就知道她阻止不了了,王爷已经决断好的事,她也无能为力。
萧函不免对真心待她好的秦王妃有些歉意,但她不能一直待在院子里修养,不接触外物。
毕竟她的时间也不多,才三年而已。
这顿饭吃得冷清,陈氏与江旭之间的冷淡疏离太过明显,她也只顾着为萧函盛汤夹菜,对秦王不作理会。
比起夫妻,更像是陌生人。
陈氏还未嫁时,说没有动过心是假的,秦王江旭出身尊贵,容貌风姿过人,文韬武略出众,当年京城多少闺阁少女盼望着能嫁与她,最后秦王妃的位子落在她这个家世,容貌才德都不出众的女子身上,又惹了多少羡妒。
她只是一个在秦王落魄时嫁给他为妻的幸运儿。
但却又是不幸的,再多的努力也拉不回一个早就心有所属的人。
何况他根本看不上她,陈氏的心早就凉了。
所有人都知道秦王江旭君子端方,性情温和,哪怕对一个被圣旨强塞给他根本不爱的女人,也不曾苛待,锦衣玉食,王妃尊荣都有。就是她不再恭顺讨好,江旭也不在意,反正他从来也只当她是一个可有可无的摆设。
这些年来都是这样相敬如冰的共处。
若不是她上次说了他放在心上的人,也不至于惹得他震怒。
但就是泥做的人偶,忍耐久了也有忍不住的时候,尤其是看不到任何希望,还越发对前途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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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等萧函准备上课,宫里就来了一道懿旨,宣秦王和世子入宫,说是叶太后自听说世子受伤,心中多有担忧,所以得知伤好后想要见一见。
江旭只通知了陈氏一声,就让身边的侍从把萧函接过去了,一起带入宫。
在原身记忆中,见过这位叶太后的次数也屈指可数。
一路进宫来,周围人无不是毕恭毕敬,直至到了太后所居的端华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