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五子回到玉芙宫, 将皇上已经盖过章的清单,和装有两斤茶叶的绿釉罐, 都给了自家主子看。
萧婉词看过之后, 却是又懵又愣。小五子去了一趟乾元宫,竟然抱回来一罐子茶叶,真的让她摸不着半点头脑。
还有小五子向她传达的那些皇上交代的话, 什么玉芙宫要是没有了他喝的茶叶不打紧, 他御茶房里有的是,她只管派人去取就是了。
听完这些话, 萧婉词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乾元宫的那位, 是不是直接被她气傻了, 才会说出这番话, 做出这种事的。
秋果细雨她们, 也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脸的不明所以。
皇上不应该大发雷霆, 愤怒不已吗, 怎么还让小五子又带回来了这么多的茶叶呢。
皇上莫不是真的被主子气昏头了!
萧婉词不相信的又问了一遍小五子在乾元宫时的事情, 让他将皇上所问和他所答的话, 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给她听。
小五子自是不会实话实说, 只将皇上和他说的无关紧要的话,跟她复述了一遍, 重要的那些话, 一句话也没敢提。
萧婉词听了片刻, 也没听出个所以然来,更不要说想从小五子的话中, 寻找出什么有用的信息了。
她现在想的是,卫某人的脑子果然和正常人不一样,瞧这做的事,别说想明白了,就连苗头他也没瞧出来。
想不明白的她,又对秋果细雨说:“行了,你俩也别想了,皇上跟咱们正常人不一样,他的做派,哪里是我们这些俗人能想明白的。”
她们:“……”
主子的意思,不就是说皇上不是正常人吗,也不知主子这是夸皇上呢,还是骂皇上呢。不过,她们看那意思,后者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小五子却想哭了。
他真的很想说,主子,您能不在奴才面前说皇上的坏话吗,您说,皇上要是问起他来,他是说呢,还是不说呢。
让他好为难呀!
萧婉词转过头又交代小五子道:“小五子,明日一早,你去领出宫的腰牌,带两个小太监跑一趟萧家,将东西送回过去吧。”
这就过年了,宜早不宜迟。
小五子心道,得了,这差事最后还是落到他手上了,至于皇上让他带给萧大人的那些话,最终也要由他口中说出去了。
不过想了想,他觉得这样也挺好,多一个人知道,就多一份泄露的危险,现在这样,算是很好的局面了。
“奴才领命。”小五子应道,最后,他还不忘说一句保证的话,“主子放心,奴才一定将此事做的妥妥的。”
萧婉词点了点头,对小五子的办事能力,她还是比较放心的。
下午,夏皇后正在凤仪宫让宫女给她推拿着发酸的脖颈,青竹进来,低头对着她的耳边轻轻说了几句话。
夏皇后虽然看着面色如常,可眉头却紧了紧。
她挥了挥手让推拿的宫女下去,这才开口道:“这是真的?不是说皇上最近和曦贵嫔闹得很僵吗,怎么还……”
青竹道:“是真的,乾元宫那边刚来的消息,而且一路上也有人看见了,玉芙宫的人是空着手进的乾元宫,出来的时候,抱了一个很大的绿釉罐,那罐子里装的就是茶
叶。”
夏皇后真的有些想不明白皇上的意思了,怎么处处透着古怪。
曦贵嫔古怪,皇上也跟着古怪起来,再说了,曦贵嫔做了这么打脸的事情,皇上生气还来不急呢,怎么还又赏赐了许多的大红袍。
夏皇后猜测道:“你说,皇上的意思,是不是让曦贵嫔将这些茶叶赏赐给萧家?”
本来今早皇上下的这道旨意,就透着几分古怪,转过头,皇上又赏了玉芙宫这么一罐子茶叶,不让她多想都不行。
不过,要真跟她想的一样的话,那皇上的性子也太好了,曦贵嫔都如此打脸了,他还上赶着去讨好那边的人。
这让夏皇后心里很不是滋味。
本来皇上赏给玉芙宫自己最爱喝的大红袍,就是后宫独一份了,暗地里不知让多少妃嫔看红了眼,现在更夸张,两人关系都如此不好了,皇上还惦记着人家。
惦记也就惦记吧,反正她们也都习惯了,可关键是,皇上惦记的不光是曦贵嫔一个人,还惦记上了萧家人,这就让她难以接受了。
自她嫁给皇上这么多年以来,皇上可是从来没有待夏家人如此好过,一直冷冷淡淡的不说,连每年过各种节日都是敷衍了事。
一想到这些,夏皇后的脸色立马变得铁青起来,攥着绣帕的的双手,也是越握越紧。
见自家娘娘心情不好,青竹出主意道:“娘娘,要不我们把这个消息放出去吧,您看怎么样?”
青竹想得好,此消息一出,也许会有妃嫔看不得曦贵嫔得意,忍不住出手也是有可能的,到时候,她们凤仪宫只管在旁边看戏就好。
没想到夏皇后却皱了皱眉头,直接否定了她这个提议。
她叱道:“蠢,这种隐秘的事情,后宫有能力知道的超不过一手之数,前脚事情刚发生在乾元宫,后脚就在后宫传遍了,你认为皇上心里会怎么想,不是本宫说,他第一个就会想到这是我们凤仪宫所为,贤妃那么聪明,根本就不会趟这趟浑水,你这不是把本宫往火坑里推吗。再说了,大过年的,你这是给皇上添堵呢,还是给本宫添堵
呢。”
听夏皇后一说,青竹立马变了脸色,她忙道:“是奴婢愚钝,光想着怎么算计曦贵嫔了,却没有考虑周全,还请娘娘责罚。”
过年了,后宫真有什么糟心事,不说皇上觉得娘娘无能,就是太后那里,也会觉得娘娘管理不力。
如此一来,哪里是给曦贵嫔添堵啊,这是给自家娘娘添堵才是,这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招数,确实不怎么样。
夏皇后颇有几分不耐烦道:“行了,本宫知道你是怎么想的,可现在看情况,曦贵嫔并没有失宠,我们前脚一动作,皇上后脚肯定就护上了,我们什么也没捞着不说,
弄不好最后还成了他们两人的和事佬呢。”
她才不会做这种傻事呢。
青竹点了点头,同意道:“还是主子想的透彻,奴婢差点害了主子。”
见她认错态度良好,夏皇后也不好说她太过,只得分析给她听,道:“你能知道错了就好。青竹,你要记着,曦贵嫔现在正当宠,皇上肯定会放在心尖上,不管她错什
么事情,皇上都会认为她是对的。想扳倒她,实在太难了,弄不好连自己都要搭进去,以前的康妃和秦容华就是前车之鉴。”
说完这些话,她又感叹道:“其实吧,曦贵嫔得宠,对我们来说还是比较有利的,总比那些家世好的妃嫔得宠,要好太多了,那样家世好又得宠的妃嫔,才是我们凤仪
宫最大的威胁,你怎么就不明白呢。”
夏皇后的家世,在一众后宫妃嫔中并不是顶级最好的,再加上皇上的刻意疏远,夏家的地位,其实是有些尴尬的,这也让她心里总是没底气。
而且,上面这些道理,她跟青竹也不是没说过,可看青竹的模样,根本就没放在心上,还是一心想着怎么扳倒曦贵嫔,蔫不知曦贵嫔倒了,还会有王贵嫔、张贵嫔等
着呢。
她何必为了她人做嫁衣呢!
听了夏皇后的一番解释,青竹终于不敢再乱出主意了,她道:“那我们下一步怎么做?”
“等着吧,等着看谁忍不住出手。”
夏皇后语气中带着几分不甘心,可不甘心又能怎么样,皇上就是忘不了那个贱人,她也不好下手。
不过,她是皇后,看谁能笑到最后就是了。
贤妃比起夏皇后来,要看得明白,也想得明白。
接到消息之后,她只长长叹了一口气,心里倒是真有些羡慕曦贵嫔了,活的潇洒恣意不说,皇上还惦记着她呢。
她原本以为,这次曦贵嫔就算不失宠,在皇上那里也会凉了,而丽婕妤和懿容华很有可能顺势而起,取她而代之,等再过上一段时日,皇上说不定真的会将曦贵嫔抛
之脑后了。
只是让人没想到,丽婕妤和懿容华只侍寝了一日,最先被皇上丢之脑后的却是她们,皇上转过头又上赶着讨好曦贵嫔去了。
果然不到最后一刻,谁也不知道事情的走向,到底是如何发展的。
其他后宫妃嫔,有可能不知道玉芙宫太监抱回的绿釉罐里装的是什么,可丽婕妤和懿容华,却从刘怀安那里知道了事情的真相。
丽婕妤最近脾气越发的急躁,知道消息后,气得在长信宫摔了好几个瓷器。
要不是有芸香在旁边劝解着,长信宫正殿的更多摆件,都会遭了秧。
丽婕妤最近想得挺好,曦贵嫔只要失了宠,皇上就算一时不来长信宫,可以后总是还会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