奔溃地倒在床上,仍由自己整个人陷进床里。抬手用小臂挡住自己的视线,黑暗中,周围无处不在的安静都像是尖锐的嘲讽,在嘲笑曾经的他有多么愚蠢。
是不是只有失去了才懂得珍惜?
在林芷离开后的日子里,他曾无数次这般反问自己,就像是自我折磨那般,一次又一次地用刀往那伤口处扎。
顾易不知自己那几年是怎么活的,活到骗过了自己,骗过了所有人。
谢瑞在林芷离开的那天都还在为自己庆祝,庆祝他成功解脱了纠缠。可没人问过他究竟是不是真的想要她走,或许有人问过,但都被他那自以为是的骄傲给敷衍了过去。
所以呢?
这些年来,是不是连林芷都觉得他是渴望自由的?以至于在放手的时候才会那么干脆。
躺在床上的身躯渐渐蜷缩在一起,男人拿着手机,界面依旧停留在短信上,姿态卑微地不像话。
可那又怎么样?林芷已经走了,就算他再怎么求都回不来了。
……
就在这时,那扇他拼死都撼动不得的房门突然被人从外打开。
猛烈的白光刺地他睁不开眼,恍惚间像是听到了白女士的声音,在喊他去上学。
莫名其妙地,画面猛然一变,他穿着校服,神情麻木地坐在学校教室角落,耳边是老师在讲着他已然掌握的知识点。而没过多久,下课铃响起,教室顿时变得热闹非凡,所有人都在和周围的同学相互打闹,唯独他一人依旧静滞在原地,像具被挖了心的尸体,游离在周围活生生的人之外,行尸走肉。
所有景色都变成了灰白色调,那些欢声笑语也成为了没有意义的喧闹。
那只旧手机无时无刻不被揣在兜里,开启着震动模式。
每当它震一下时,男人总会第一时间从兜里掏出查看消息,但无一例外是那些无聊的垃圾短信。
那种稍有期冀又陷入破灭的感觉太难熬了,但他还是克制不住地奢望她的回应。
每时每刻,他都拿着那部手机,仿佛那便是他们唯一的浅薄联系。他怕自己连这点都抓不住,那便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只是那种失望太难熬了,一天又一天,就像是唯有靠着偶尔垃圾消息的震动在吊着一口气。
画面似乎又一转,教学楼外的小树林里,谢瑞正站在他身边。
顾易看不清他的神色,唯独听见他开口说:“我没想到你这么喜欢她。”
是啊,谁能想到?
就连他自己都没有想到。
后来,谢瑞走了,只剩下顾易一个人靠在早已红了的枫树上。
例行常事那般拨出了那通电话。
意料之外的,连线声响了两下被接通了!
顾易的呼吸一滞,心头一热,思绪一片空白,正准备出声之时,却听对方突然开口
“你谁?”
完全陌生的声音,浑身的血液骤然凝固,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喉咙口……
嘴唇微启,可顾易发现自己竟是发不出声,像是被剥夺了所有的感官。
“喂?你谁啊?”
对方许久都没等到回复,最终落下一句“神经病”之后便挂断了电话。
嘟嘟的断线声再此响起。
连带着心中的那点期望之火,也被无情地碾灭……
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爸爸?爸爸!”
“爸爸!你别睡了!”
“坏爸爸,再睡都要变成猪了!”
……
唰地一下,躺在床上的男人猛地睁开了眼睛,瞳孔里还带着惊魂未定的光芒。
顾易跟触电似的从床上坐了起来,一手撑着自己的额头,急促地喘息着。
后背已经渗出涔涔的汗液,就连额前的刘海也被汗水打湿。
心脏仿佛还悬在半空中,呼吸声渐渐褪下,而大宝带有抱怨的叫声在耳边越发清晰……
“臭爸爸,我都叫你好久啦!”大宝说着,小短腿一迈,气呼呼地爬上了大床。
顾易侧头对上大宝圆溜溜的眼睛,那干净的瞳孔里闪烁着小火光,满当当的全是控诉。
落在床上的手紧握成拳,直至指甲掐进掌心感到丝丝疼痛之后,男人的情绪这才渐渐平复了下来。
……这不是梦。
刚刚那个,才是梦,是他在林芷走后所真实经历的一切。
太久远之前了,他明明都快要忘了,却偏偏又在这个时候被梦到。
眉眼间闪过一丝疲惫和无奈,顾易撑着额头的手转而揉着眉心,开口的声音带着浓浓的沙哑:“叫我干什么?”
看来是最近林芷出差出得太多,导致他又开始胡思乱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