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此以后,再遇到宣离,师兄弟只当做是陌路人。白九的事情是迦南山的一个禁忌,从来没有人提到过他。
“他竟然故技重施……”蒋阮喃喃道,陡然间意识到萧韶正看着她,发现自己话里的不对,蒋阮忙道:“我是说,他竟然早在这么久之前就有了心机和手段。”
萧韶回忆的过去实在曲折沉重,其中那个白术几乎与她上一世的情景一模一样。不都是爱上了一个心目中的谦谦君子,欣喜万分的靠近,却发现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饿狼,最后白白的丢了性命。她突然有些兔死狐悲的悲哀,原来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宣离这样的手段从来都不只是针对她一人,利用别人的真心替他达到目的,而她和白术只是愚蠢了一些而已。
“他是迦南山的仇人,总有一日,这笔账会讨回来。”萧韶垂眸道。
蒋阮斜眼看着他,美丽的媚眼若有若无的上扬,似是有些促狭。萧韶被她看得有些发毛,道:“怎么了?”
“九师妹聪明伶俐,天真烂漫,是师兄弟们的掌中宝。”蒋阮慢吞吞道:“可最近也竟是选了宣离,你竟比不上他?”
萧韶看了她一眼,俊美的脸上浮起一个无奈的神情,想了想,道:“她只是妹妹。”
蒋阮摇头道:“你说九师妹自是百里挑一的好,我却觉得她有一样不好,便是眼光不好。”她看着萧韶,突然恶向胆边生,伸手捏住萧韶的脸颊往两边扯去:“我若是她,必然不会选择宣离的。宣离有什么好,不过只会是装腔作势了一点,在我看来嘛,”她笑眯眯道:“面前这个容貌生的更美貌,举止更优雅,更聪明,武功更好,论起财富来更是富可敌国,虽然身份比不上,不是什么皇家贵胄,不过正合我意。”
她平日里的笑容虽然艳丽却总是带了几分隔阂,此次病重醒来后却像是换了一般,每每在萧韶面前笑得真实而爽快。笑容明艳动人若春花秋月,眼睛里的妩媚几乎要教人晃花了眼。萧韶被她扯着脸都忍不住微微失神,却也没计较她这般失礼的举动。而是顺势揽住她的腰,轻轻笑了:“正合你意?”
蒋阮一愣,手不自觉的松开,萧韶挑了挑眉,倒是有些愉悦:“我的荣幸。”说罢便俯头轻啄了一下她的唇。
蒋阮:“……淫贼!”
在迦南山的日子过得轻松而愉悦,似乎所有尘世间都能够暂时忘却。每日每日都是清闲的,这里曾是萧韶长大的地方,萧韶带着她走过从前经常修葺的山谷,仿佛这样就能跟随着他一起长大一般。然而美好的时间总是过得飞快,蒋阮伤病完全养好后,也该下山回京了。
特殊时间,夏青和齐风也跟着一起回京了。八歧先生也要接着闭关,临走时,蒋阮坐在马车里,靠着萧韶道:“若今后能有一日所有事情都尘埃落定,我倒是愿意来这里多住住,心情似是开放许多。”
“你喜欢,我便经常带你过来。”萧韶拍了拍她的头。
蒋阮顿了一顿,才道“其实萧韶,我有一件事情瞒了你。”
萧韶抬眸看着她。
“这是我的秘密,我原本打算,此生谁也不告诉的。可是现在我改变主意了。”蒋阮低下头,也不知是不是在躲避萧韶的眼神,声音含着一种说不出的微妙情绪:“我想要打破我们之间的隔膜,我打算将它告诉你。可不是现在,待回京后,处理完一件事情,我会把这件事情告诉你。告诉了你之后,随你怎么看我,我都接受。”
萧韶沉默半晌,突然伸出手,温柔而坚定的扳正她的头逼他直视自己,他的漆黑眸子深不见底,似平静的谭水里有波纹微微漾开,瑰丽的让人晕眩。
“阿阮,我并不在意。若你觉得勉强,大可不说。”他淡淡一笑:“无论发生什么,在我眼里,你都是你。你所谓的隔膜,在我心里,从来不曾存在过。”
回去的路上要比去的时候轻松许多,八歧先生为蒋阮解了毒后,萧韶就用飞鸽传书往京里传了消息回去。路上蒋阮也曾瞧见那雪鸽,生的玉雪可爱,颇为灵动,对她也亲近的很,原是还有个名字叫虎霸,据说是林管家给取的。果真在锦英王府这样男多女少的地方,寻个秀气些的名字是不可能的。
待回了锦英王府,林管家早已等候多时,看蒋阮安然无恙的回来,高兴地立刻老泪纵横。直教要马上回去开宗祠告慰祖先,谢谢萧家列祖列宗保佑。
露珠几个当初因为萧韶要赶路,带着只会延误行程所以留在王府里,这些日子以来也着实消瘦了不少。蒋阮下了马车几个丫鬟便围了上来,俱是问长问短。露珠笑道:“眼下姑娘可算是好了,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此番脱险,可要好好庆贺一番。”
白芷忧心忡忡:“莫要落下什么病根才是好的,毕竟这么多年的毒性。姑娘没事奴婢也就放心了。”
“说这些泄气的做什么?”连翘瞪了白芷一眼:“如今姑娘好好地回来了,过去的便也都过去了,今后多加小心便是。”
天竺低下头,语气有些微微懊恼:“属下没有保护好少夫人,请少夫人责罚。”锦衣卫从来都对自己的职责看的很重,如今她是蒋阮的贴身暗卫,竟然让蒋阮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被下了毒,说来说去都是她的不是。
“这和你有什么关系,防不胜防。”蒋阮温和道:“不过是对方太狡猾罢了,你总不能护的了十几年前我被人下毒吧。”
天竺惊讶的看了看蒋阮,蒋阮面热内冷,平日里虽然不会刁难自己的婢子,可态度说不上有特别亲近,尤其对她这个半路跟来的婢子,更不会主动出言安慰。如今这话里却是在为她开脱,再看蒋阮眉眼里,平日里的戾气似乎消散了一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特别的释然与坦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