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妈妈本还想多说什么,瞧见女子的神情便又住了嘴,只得点头称是。
露珠这几日总算是忙了起来,大约是察觉到老让主子操心这点事也实在是不好,开始着手为自己绣嫁妆,又毕竟是十七八岁的少女,对于成亲一事还是颇有期待。只锦二却也忙的很,却不是因为成亲之事而忙碌,整日在府里都不见人,露珠只得问锦三,锦三却也含糊着道不知道锦二在忙什么,大约是主子安排的任务,露珠便也就回去了。不过这样一来,一连十几次,露珠见到锦二的时间竟是越来越少了。
这一日,露珠照样从锦三嘴里得知锦二并不在府里,便失望的离开。锦三见露珠走后,才一跃跳到树上坐着与锦四说话,道:“锦二最近是怎么回事,怎么总不在府里,主子似乎也并未与他什么任务,还从没瞧见他忙成这样,连露珠那个丫头都不管了。”
从前锦二虽然也忙,总也要留在府里的,最喜欢的事情便是逗露珠生气,如今这两人关系好容易定下来,锦二这个正主子怎么还不见人?
锦四摇头道:“我也不知,不过前几日倒是在汇通钱庄瞧见他,好似在兑银票,也不知要做什么。”
“兑银票?”锦三奇怪道:“他又不缺什么银子,兑什么银票?”锦衣卫身上散碎的银两并不少,至少应付平日里的开销是足够了,锦二单独去取银票却是有些奇怪。锦三想着想着,忽然一拍大腿道:“我知道了!哎,这小子总算开了窍,大约是终于想起自己也是个要娶媳妇儿的人了,总要与媳妇儿买些玩意儿。虽说聘礼是由府上给,可锦二这么多年也攒了不少银子,由他来出聘礼也是一样。”
锦四点头道:“你这样说倒也有道理,锦二又是见过些世面的,平日里惯会做讨女子开心的事情,这送给自家媳妇儿的必然要花费更多的心思。难怪这几总是不在府里,大约是在找送给露珠的礼物了。”
“不过因为这样就冷落人家也实在是不好,”锦三想了想:“这女子总是要哄的,他又不说自己忙什么去了,我若是露珠,必然是要生气的。”
锦四还要说话,一直抱着剑沉默的锦一却突然道:“他不是买礼物。”
“哎?”锦三诧异的看过来,道:“不是买礼物那是做什么,锦一,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锦一却是摇了摇头,转身就走,锦三锦四已经习惯了锦一闷声不吭的性子,便兀自耸了耸肩只当没有瞧见。锦一方走到角落,便瞧见夜枫走过来,叶枫的神情也很是有些微妙,他看了锦一一眼,问道:“你也知道锦二找大夫的事情?”
锦一应了一声,犹豫了一下道:“我跟上去看了,你……”
“我也看了。”夜枫打断他的话,两人之间似是十分为难,像是遇到了一件极为棘手的问题,彼此都沉默了一会儿,夜枫才道:“此事先别告诉任何人,我待锦二回府后再问问,若是因为此事伤了和气便坏了。”
锦一点头称是。
在京城城东的一处宅院中,矮胖妇人站在屋门口,双手不住的往围裙上擦拭,显得极为紧张,不多时,从里头走出一名须发全白的老者,老者身负药箱。出来后径自朝那矮胖妇人拱了拱手,从另一边走来一名年轻男子,这男子生的也算是俊俏,一身干净的暗绿长袍,瞧着倒像是哪家的大户公子。老者又冲这男子拱了拱手道:“公子,夫人的病老夫已开了药调养,只这身子本就虚弱,又长途跋涉,如今最好是不要再行动免得伤了起色,最好是多停留几月,老夫开了一些固本的方子,回头让人抓药煎了给夫人服下,别让她伤神,多养养身子,便也无事了。”
男子闻言有些尴尬:“她不是……”随即又道:“算了,多谢大夫,只恐这病情有反复,日后少不得劳烦大夫几次。”说罢便从袖中掏出一锭银子放入老者手心:“这是这次的诊费。”
这男子出手算是大方,老者自然也没有别的话说,便又径自做了个揖这才离开。待老者离开之后,矮胖妇人才道:“二少爷,照大夫这么说,廖小姐最好在京城多呆些日子,省的……”
“周妈妈,”锦二闻言就笑了:“莫非你以为我会将廖小姐送出去不成?无事,你们就暂且住在这里,母亲那边我会修书回去送信,这些日子就麻烦周妈妈辛苦照料廖小姐了。”
“二少爷这是说什么话?”周妈妈惶恐道:“老奴自是要好好照顾廖小姐的。”
正说着,便听见自屋里传来一阵女子的咳嗽声,紧接着,一个稍显得有些虚弱的女声传来:“二少爷请留步,廖梦还有话想与二少爷说。”
廖妈妈见状,忙道:“老奴去送送大夫,二少爷且往里面去吧。”说罢便出了屋,锦二犹豫了一下,以往他虽然流连于青楼花坊,却都是逢场作戏,当不得真的,事后也不会有人追究这些个女子的名声,这正经人家的姑娘又是不一样,毕竟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有些逾越。不过想着廖梦到底是个病人,又是自家母亲让人千里迢迢让人送到京城的,便也作罢。一撩袍角进了里屋。
屋中收拾的干净整洁,还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药香,窗台上甚至还放了一盆兰花,显然主人是个意趣高雅之人,即便是病榻缠身依旧将日子过得十分高雅。而那女子倚着床榻,脸色还有些苍白,却越发显得楚楚可怜,她恭谨的对锦二点头道:“二少爷。”
锦二便道:“不用多礼,你身子还很虚弱,还是别轻易动弹。”
“二少爷菩萨心肠。”那女子微微一笑道:“廖梦自知这副身子配不上二少爷,当初两家的话也权当是戏言,等身子一好,廖梦就回江南,不会打扰二少爷。只是这段时间多有叨扰,心中实在过意不去,想来想去还是要对二少爷道一声谢。”
那女子听了周妈妈一番话,神情也缓了缓,笑道:“倒是我想的多了。罢了,此事也是命,我既然来了,也不过是问问他的意思,既然见过了,我这身子又不好,只得先在此歇息下来。等身子好了,便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