禅院甚尔闷坐了一会,一言不发。
为什么生气。
他也不明白,只是听到鹤屋雪江的话,一股怒气就笔直的冲上了大脑,他过去从不曾这么生气,即使那些人欺负他,虐待他,他也不曾这么生气,他只是蔑视,只是看不起他们,却没有像现在这样。
这么,这么没有缘由的,不讲道理的生气。
她给他钱,给的是他们早就约定好的价,甚至多出不少,他却因为这件事情无端的生气了。
气到极点,夹杂着怒火和突然升腾起的委屈。甚至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他猛然站起身,握着从鹤屋雪江手中接过的银行卡,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房间。
鹤屋雪江明白他大概是生气了,也明白他为什么生气,可是,事到如今也只能长长的叹一口气,她剩下的时间不多,还有许多事情要做。
然后,一之濑都子就来了。
确实和森鸥外说的一样,这个只有十二岁的少女拥有着超乎她年龄的智商和成熟,身为超高校的准入校生,她的医术实在不像是个小孩子,让她来判断,都子的医术甚至和被称为“疯狂科学家”的宫野厚司不相仲伯。
可惜宫野厚司早就已经死了,不然还真想让他们分出个高下。
鹤屋雪江知道自己身边没有像样的医学家,他们所有的医生加起来,甚至都无法和都子相比,在都子的照料下,她迅速的脱离了危险,稳定了下来。
“真是神奇……”她不禁感叹。
多少人束手无策的病症,在一个孩子的手中,就像是风寒感冒一般轻易的被解决,她的身体虽然依旧虚弱,却能感受到,起码此刻,她已经脱离了生死边缘。
她暂且不会死了。
一之濑都子的医术实在是神奇的未解之谜,既然暂且不用担忧生死的问题,她也起了招揽之心,询问一之濑都子愿不愿意留在她身边,原本并不抱有希望,没想到一之濑都子居然轻描淡写的答应了,“行啊。”
她果断的回答反而让鹤屋雪江吃了一惊。
“反正在你这里也挺好的。”女孩抱着侍女热好的牛奶,平淡的吸了一口,“我才不想回去和大叔再住在一起呢,森鸥外这家伙……喔,是不是忘记说了,他是我的监护人,实在是太烦人了。”
都子今年正好十二岁,正好是森鸥外每天挂在嘴上,嚷嚷个不停的“最美好的年纪”,偏偏这两个人两看相厌。
鹤屋雪江忍不住勾起嘴角,“既然这样,你就留在我身边吧,森医生那边,我会帮你去说的。”
都子点了点头。
她的胆子很大,什么都不怕,对什么都好奇,鹤屋雪江这几天时常听到管家报告,都子又在宅子里窜来窜去,在奇奇怪怪的地方冒出来,把安于规矩的侍女们吓得不轻。
鹤屋雪江听得只想笑。
这个时候,去赶都子的禅院甚尔回来了。
他面无表情的坐回了椅子前,依旧像原来一样冷冷的瞪着鹤屋雪江。
鹤屋雪江看向他。
他算是还在生气吗?距离鹤屋雪江把银行卡交给他,并且交代后事,已经过了好几天,这几天之内情况天翻地覆。
禅院甚尔每天依旧守在她身边,却不怎么和他说话。
鹤屋雪江仔细的观察禅院甚尔脸上的表情。
他靠在椅子上,姿态懒散,纯黑的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她,神色随意,眼中的眸光冷冰冰的。
好像在生气,又好像没有生气。
鹤屋雪江观察了几秒。
她觉得,既然她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那么他们的关系,似乎也没有必要停止。
“这几天,让你担心了吧?”鹤屋雪江朝着他招了招手,示意禅院甚尔凑近一点,坐到她身边来。
懒散的坐在椅子上的禅院甚尔支撑着一双长腿,把脸侧向一边。
鹤屋雪江:……
脾气还真不小。
“把卡还给我吧。”鹤屋雪江凝视着他的侧脸,突然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