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郁的青年径直走到斯文助理的身边,他并没有着急暴露自己的任何目的,好像只是恰巧下楼看到对方修剪花枝,便自然而然的走来观赏一番。
只是,观赏的到底是人还是花,就不得而知了。
谢慈并不理会对方,白色的灯光映衬着黑夜,光线打在脸上,莫名的有些显灰。
整个大厅中只余下谢慈和宋厌两人,他们谁都没有说话,像是两个沉默的影子、石雕,没有生命,只是站在杂草中被风渐渐吞噬。
剪刀的声音彻底止住,谢慈将绿色的残枝丢入黑色的垃圾桶,他拿起一张白纸,随意擦拭了一下手腕,理理衣袖,迈步就要离开。
“不睡客房吗?”
阴郁的青年人如此说,见谢慈抬眸看向他,他乌鸦似的眼微微弯起一道古怪的弧度,暗的透不过一丝光线,他虚情假意的说:“陆沧亲自为你安排的客房,妈妈,你舍得离开吗?”
谢慈手指神经质的蜷缩了一下,他只是冷冷的看了这个疯子一眼,头也不转的准备离开。
可宋厌却不打算放过他,他低声喃喃道:“妈妈,客房就在主卧的旁边,那他们晚上接吻、做i的声音,妈妈也能听到吧?”
谢慈顿住脚步,他侧首,精致斯文的眉眼全然是嫌恶与恶心,助理先生无疑还在装腔作势,他努力让自己平稳气息,对宋厌如是道:“宋厌,你不觉得你很恶心吗?”
“总是呆在阴沟里,脑子里也全都被淤塞的泥巴塞满了?”
宋厌轻轻将手指放在唇畔,他冷白牙齿啃咬着指甲,眼角红色的痕迹有些阴森的吓人,可恍惚间,又叫人觉得那像是一滴血色的泪,可怜又丑陋,像癞·□□似的鼓着眼球,垂涎着白色展翼的天鹅。
谢慈勉强顺下胸口不上不下的恶心感,他转身想走,宋厌却又哑声道:“妈妈,你甘心吗?”
谢慈隐在暗色中的眉头微挑,他心道,这精神不太正常的家伙总算是提到关键点上了。
这个世界谢慈的任务进行的格外顺利,甚至不需要做多余的人设微调。
当然,其中也有一部分归功于崔氿,想到这里,谢慈就不得不感叹一句,崔氿真的算是他带过的所有的学生里面最省心的一个。
他懂得审视夺度,明白谢慈需要什么、不需要什么,忍耐力与克制力是谢慈见过的人中最为出挑的。
优秀的人总是相互吸引的。
谢慈敛眉,好似宋厌的那句话像是一条无形的锁链,它困住了他一切想要逃离、隐忍的心思。
怎么会甘心?
陪伴了十几年,以为迟早有一天会守得云开见月明,他怎么甘心?
宋厌慢慢走到他身后,斯文的青年身形十分优越,他并不过分消瘦,也不过分强壮,是一种瘦削、仪态完美的身材,西装的后背微微鼓起两道优美的骨架,漂亮的像振翅欲飞的蝶。
宋厌冰冷的手指触上那道脊骨,顺延着往下滑动。
他低低的声线带着蛊惑人心的咒,像鼓点一般敲打在谢慈的心间:“妈妈,你在他身边当了这么多年的狗,他早就习惯了那样高高在上的俯视你。”
“妈妈应该打断他的四肢,夺走他一切傍身的权利,让他不得不像条可怜虫一样依附你、祈求你、取悦你······只有这样,他才永远属于你,不是吗?”
谢慈的呼吸几乎要凝滞住,他仿佛正行走在刀尖地狱的入口,无数的恶念像是无法超生的恶鬼,一齐占据他的脑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