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以吗

“邓布利多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的。”

“还是谢谢您,还有您的信。”

两个人又陷入到诡异的沉默中。

卢平拍拍两人中间的盒子问,“你,介意我知道这是什么吗?它好像不是一份礼物。”

“啊这个,它确实算不上一份礼物。”茉莉挠挠头,思考着如何解释,“只是一些药剂,可以帮助恢复。我跟奥古斯特咨询了一些情况,刚好他也负责韦斯莱先生,说这些可能会有帮助。”

茉莉说完,害怕又一次冷场,继续解释道,“今天下午才刚做完,所以没跟礼物一起送来。”

“莫丽一定会高兴地哭的,她最近情绪一直都不太稳定,他们一定想当面感谢你。”

“韦斯莱先生,应该还好吧?”茉莉小心翼翼地问,她记得奥古斯特之前跟她说,应该马上就能出院了。

“好多了,现在正在屋里享受平安夜呢。不过莫丽这段时间承受了很大的压力,他们结婚这么多年,还从没发生过这种事。”卢平的语气也低沉下来。

“你们总是这样吗?”茉莉没头没尾地问了一句。

“什么?”卢平没听明白,转头看着茉莉。

“没什么,我之前跟邓布利多教授说,我想加入凤凰社。”

“不,这不行,这太危险了。”卢平瞬间皱起眉来,声音也提高了一些。

“他已经拒绝我啦。”茉莉笑着说,“不过他问我,我为什么想加入你们,是不是因为想要复仇。”

卢平安静下来,注视着茉莉,茉莉抬着头望着天,接着说道,“我当时没有一个合适的答案,我后来在想,那你们加入又是因为什么呢?”

她似乎没想要个答案,“在我到霍格沃茨上学前,我们经常会一起去剧院看戏,爷爷,爸爸,和我,剧院离我们家很近,离车站也很近,好吧整个温切斯特都不大,歌剧,舞剧,话剧,年末的时候还有哑剧。”

卢平闭上半张开的嘴,觉得现在他并不适合讲话,只是安静地看着面前越下越大的雪,听着茉莉讲话。

“后来有一年,快到圣诞节的时候,我们在伦敦看了我人生中的第一场音乐剧。”茉莉的两只手交叉放在腿上,刚开始还不安地绞动,现在已经安静下来,“改编自雨果的小说,是麻瓜世界里非常非常伟大的作家。”

“我当时没太看懂那部剧,场景变换的有些快,似乎是一瞬间的事儿,一群学生们就群情激昂地建起了街垒,那真的是一座街垒,矗立在舞台中央,顶灯照在那些杂乱堆放的家具上,灯光从黄色变成白色,然后他们就都死了。”

“我那时不能理解,只记得那种震撼,前一秒还有说有笑的人们,在激昂的音乐中,扬着头迈向死亡。后来我读了一些书,知道了一些法国大革命的历史,终于明白了他们为什么站在那里。但我始终没有勇气去看那本小说,我可以接受几位侦探找寻生命逝去的原委,却没办法接受眼睁睁地看着生命逝去。”

“直到邓布利多教授问我,为什么想要加入凤凰社,我脑子里突然浮现出那个时候的画面,他们的领袖站在街垒的最顶端,挥舞着红旗,然后坠入黑暗。我读了那本书,我原本以为,他们满怀的是信心,未来和希望,后来才发现,他们早就知道这是一场注定赴死的旅途,但还是义无反顾地举起了红旗。他们又是为什么呢?”

“他们中的大多数,不革命也能过得很好,他们是被优待的人们。”卢平忍不住转过头看着茉莉的脸,月亮的角度正好,光亮透过光秃秃的树枝洒在茉莉的脸上,让卢平毫不费力地就能注意到茉莉眼下的那两块暗色,但她的眼睛是亮的,直直望着天上的月亮,月亮也倒映在她的眼中。

“可他们还是站起来了,为了他们的理想,为了让每个人拥有人的权利。”卢平意识到茉莉似乎不是在说那部小说了,他回想起自己刚毕业的时候,他们甚至没来得及去想更深层次的理由,几乎是靠着本能的驱使就那样做了。

“我又去看了那部剧,原本想带爷爷一起去看的,是我想送给他的圣诞礼物,他很喜欢这些,而且今年是那部剧十周年,还有个十分宏大的纪念音乐会来着。不过这次我终于听懂了他们在唱什么,又是在为了什么而歌唱。”茉莉似乎是在回忆着什么,停了下来,卢平没说话,只是看着她。

或许是一年没见的缘故,茉莉似乎有哪不一样了,卢平忍不住拿眼前的人跟当初怯生生敲开他办公室门的小姑娘对比,才意识到他们其实只认识了两年多。

“youhavenochance,nochanceatall.whythrewyourlivesaway?(你们毫无机会,为什么还要来送命?)”茉莉轻声唱起来,卢平第一次听茉莉唱歌,大概是因为曲调的原因,她声音比平时更低沉一些,“letotherrisetotakeourplaceuntiltheearthisfree.(总会有其他人醒来接替我们,直至自由降临在这世界。)”

“教授,”茉莉转过头,撞上卢平看着她的眼睛,“如果我这样回答邓布利多教授,他会接受我吗?”

卢平想反驳她,不是她的观点,她没有错,他只是下意识不想让她参与进这些,她应该做她喜欢的,去研究所里,与世无争地做些她感兴趣的研究。但他也想不出如何劝阻她,一时看着她的眼睛,没有出声。

茉莉以为卢平没听懂自己想说的东西,又解释道,“我不是为了复仇才想加入凤凰社的,不完全是,我想争取一个更好的世界,更平等的世界,人们不再担惊受怕,不再互相歧视和伤害,孩子们能不受到家庭的束缚,真正平等地选择自己的职业和生活。所以我想反抗现在的这一些,这荒诞的,开倒车的时代,和那些荒诞的,只为了自己权力的恶魔们。”

“可是茉莉,”

“我成年了,教授,而且马上就要进行n.e.w.t.考试,我会等考完试再跟邓布利多教授提出申请,您觉得我,还不够加入吗?”茉莉坐直身体,握在一起的两只手因为紧张互相掐着,“我可以努力,我会争取拿到六个n.e.w.t.证书,我可以做任何工作,只要凤凰社需要。”

“不,不是,你很优秀,你非常优秀。”卢平突然发现正如茉莉所说,自己没什么理由能阻止她这样做,更没有否定她的资格,他只是曾经教过她一年,“只是这太危险了,我希望你能慎重考虑。”

“放任他们发展下去,每个人都是危险的,不是吗?虽然大家都对上一次大战后期的社会环境避之不谈,但是麻瓜世界也有过战争,这并不难想象。”茉莉听到卢平的话放松了一些,她鼓起勇气说,“我也没办法放任我爱的人们处在危险之中,假装视而不见,然后自己远走高飞。”

卢平点点头,避开茉莉看他的眼睛,低头盯着面前的小道,雪已经积起一层来,可以想象到踩在上面的感觉,和发出的嘎吱声,“如果你决定好了,邓布利多不会拒绝的。”

茉莉彻底放下心来,“那就太好了。”她偷偷注视着卢平的侧脸,他好像又瘦了些,但是好在没多出来新的伤痕,她想问他最近很忙吗,但铁栅栏门的抱怨声再次响起,伴随着小天狼星的声音,“莱姆斯,怎么跑到外面躲着。”茉莉及时闭上了嘴。

小天狼星已经走到他们俩面前,惊讶地说,“茉莉?你也在啊,怎么不进去,外面雪这么大。”他甩了甩自己的头发,茉莉脑子里忍不住回想起那条大狗。

茉莉站起身回道,“啊,不麻烦了,我只是来送东西。”

小天狼星转向卢平,“莱姆斯,为什么不带小朋友进去坐?”

卢平这才抬起头来,茉莉注意到他似乎是叹了口气,但他的脸完全露出来的时候,还是带着那副温柔的笑脸,“小朋友不愿意,也不能把她绑架回去,我又不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