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朝后,赵修槿将池晚叫去了养心殿。
帝王儒雅温润,笑侃池晚时却丝毫不留情面,“朕的首辅最近火气颇大,是私底下不顺意么,要不要由太后和朕做主,为你说门亲事?枕边有个知心人,可解暴躁烦郁之忧。”
谁都知道三十而立的首辅大人无妻无妾、无儿无女,拿这事儿笑话他的人不少,眼前这位帝王尤甚。
池晚拢着宽袖笑道:“赶巧了,臣今早还合计,是该添房家室了,不知陛下手里可有合适的人选?”
赵修槿瞥了斜后方的张秉得一眼,张秉得会意,从御案旁的画缸里取出几幅画像,差宫人一一展开,拿给池晚挑选。
张秉得笑着道:“这些都是待字闺中的贵女,池阁老不妨仔细瞧瞧。”
画像上的女子们燕瘦环肥,各有千秋,池晚却没有多瞧一眼,躬身作揖:“臣戏言了,请陛下责罚。”
赵修槿拂下衣袂,叫人收起画像,“爱卿眼光实在高了点,也是为难朕了,罢了,还是爱卿自个儿去选,选好了知会太后一声,免得太后整日为你操心。”
池晚扯了扯嘴角,再次作揖,转身离开养心殿。
散值时,闷热难耐,池晚没有乘坐马车,一个人走在熙熙攘攘的闹市上,见薛家人还在不遗余力地吆喝着西瓜,嗤了一声走上前,“来个西瓜。”
还是上次的白胡子老翁,一见金主走来,赶忙挑了一个又大又圆的西瓜,“顶好顶好的,小的给您绑上?”
池晚递出碎银,拎着捆好的西瓜走进巷子,径自去往唐咚宝的宅子。
唐宅与吏部尚书府紧临,池晚路过尚书府后院时,听见里面传来宁伯益的暴怒——
“臭小子,上次没挨够打是不是?你给老夫等着,老夫今儿非打断你的腿!”
紧接着,一抹清隽身影越墙而出,落在府外,与池晚隔着几丈远相视。
池晚看着清越离开,又看着宁伯益抄着鸡毛掸子跑出来,瞪着眼一副凶相,朝着清越追去,还跑丢一只鞋。
这还真是打习惯了啊。
池晚笑着摇摇头,转眸间瞧见后罩房的挑廊上站着一名女子。
女子肚子很大,估计快要临盆了。
池晚朝她颔首示意,提步离开。
来到唐府后院前,他正了正衣襟,抬手叩门。
门侍拉开门,惊讶道:“诶呦,阁老怎么来了?”
池晚拎起西瓜,“给你家姑娘送这个。”
府中西瓜多的是,堆在草棚里快无人问津了,谁会稀罕一个送来的西瓜啊,况且,小姐有言在先,有客登门必须禀告,门侍恭敬道:“您在门口等等,小人这就去禀报姑娘。”
那就是在府上了,也算没白跑。
池晚点点头,眼看着府门缓缓闭合。
没一会儿,门侍拉开门,为难道:“小姐染了风寒,不宜见阁老,阁老请回吧。”
风寒?
托词?
池晚眯了眯眸子,将西瓜丢给门侍,提步走了进去。
门侍傻了眼,想拦却被池晚犀利的目光吓愣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