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他终于得知,有人可等,有人可盼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
内室中,玄风浅百无聊赖地躺回了卧榻之上,双手轻捧着平坦的肚子,喃喃自语着,“这一切,竟如梦境一般不真切。”
不知过了多久,待屋外人声趋于沉静,帝俊这才蹑手蹑脚地溜入了玄风浅的闺房之中,“臭妹妹,听说你被雷劈得丧失了近百年的记忆?”
“帝俊?”
玄风浅半坐起身,轻柔了朦胧的睡眼,“可是有什么急事?”
帝俊信步行至卧榻之侧,自然而然地挨在她身侧坐下,“臭妹妹,身体可还安好?”
“男女授受不亲。你先出去,有什么事明儿个一早再说。”
玄风浅潜意识里将自己归咎为了有家室的人,她不愿让冷夜以为自己是这么轻浮的女人,遂直截了当地向帝俊下了逐客令。
“臭妹妹,你未免太过厚此薄彼了吧?冷夜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吻你,你都能欣然接受。朕不过是来看看你,至于这么不近人情?”
“你莫不是弄错了?方才明明是我先吻的冷夜。他是我的未婚夫婿,我自然愿意同他亲近,这有什么问题?”
听玄风浅这么一说,帝俊有些急了眼,他下意识地攥紧了她的手,好声好气地道:“臭妹妹,你切莫被冷夜那副俊美的皮囊所迷惑。冷夜根本不是你想象中那么单纯无害,说白了,他就是个心机深沉的狐狸精。”
“冷夜是什么样的人,不需要你同我说道,我心里有数。”
玄风浅气鼓鼓地抽回了手,再度向他下了逐客令,“出去,我要就寝了。”
“臭妹妹,难道你就不想知道你失忆前发生的事?”
玄风浅笃定地摇了摇头,“不想。我虽不知之前发生过何事,但我能感受得到冷夜的真心。既然我们彼此相互喜欢,又何必在意那么多的恩怨是非?活在当下,率性而为,岂不畅快?”
帝俊撇了撇嘴,心底里亦觉得玄风浅所言颇有几分道理。
只不过,他好不容易才遇到个合乎心意的女人,又岂愿轻易放手?
沉吟片刻之后,他又腆着脸,笑涔涔地询问着玄风浅,“好妹妹,你当真不想知道冷夜背着你都做了些什么?”
玄风浅自是愿意相信冷夜,可她委实架不住帝俊这般架势,终是松了口,低声嗫嚅着,“说来听听。”
“得嘞。”
帝俊一边应着,一边眉飞色舞地向她讲述着近段时间发生过的事。
一开始,玄风浅的神色还算正常。
可当她听闻,冷夜在紫幽宫还偷偷豢养了一位即将临盆的女人,心里紧绷着的那根弦于须臾间绷断。
玄风浅瞬间红了双眼,一板一眼地询问着帝俊,“你当真没骗我?”
帝俊点了点头,信誓旦旦地道:“假的真不了,真的假不了。你若不信,随便抓个人问问不就得了?”
他正想接着说下去,却见玄风浅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突然间有些不忍心这么刺激她。
为缓解她此刻极其低落的情绪,帝俊忙不迭地转移了话题,“不瞒你说,在此之前你还和朕达成过契婚的共识。成婚之后,朕自当全力助你渡过上神劫”
“别说了。今生今世,除了冷夜,我谁也不嫁。”玄风浅笃定地撂下一句话,转眼便将帝俊轰出了清风殿。
“臭妹妹,你当真不考虑一下朕?”
帝俊怔怔地凝望着窗棂纸上玄风浅的剪影,不知怎的,他总感觉他和玄风浅之间再无任何的可能性。
一开始,他只当玄风浅心里根本没有冷夜的位置。故而,他始终保持着观望的态度,不急不躁地坐等着她主动送上门投怀送抱。
可到头来,他才发觉玄风浅一直深爱着冷夜。不论冷夜曾做过多么混账的事,她仍旧在内心深处为他腾出了一个位置
思及此,帝俊无奈地长叹了一口气。
他原以为,他不过是因为过强的好胜心,总想着赢上冷夜一回,才会无所不用其极地纠缠着玄风浅。
直到此时此刻,当他感受到心口处传来的钝痛感之后,他在意识到自己极有可能已经无可救药地爱上了她。
“自古多情空余恨,此恨绵绵无绝期。”
帝俊倏然忆起从凡间的话本子上看来的这两句律诗,只觉悲从中生。
内室中,玄风浅正缩在被窝中生着闷气。
她原以为冷夜会为她守身如玉。
不成想,他依旧是那副风流不羁的死德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