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宦子弟授官并不是什么稀罕事,科举没实施之前,官员大部分都是从这些官宦和贵族子弟中选出来的,科举考试实施之后,也并没废弃,依旧存在,给谁授官,授什么官职,只要皇上老大点头,谁也不敢有意见。
可大家伙无论如何都没想到宋谕会被授官。
他可是定远侯府的人,皇上不最烦那家人吗?上次还差点把人叫到皇宫里给杀了呢?怎么转眼就授官了呢?
就是授官也不该是如此重要的位置啊?
皇上这到底什么意思?
无怪乎底下人揣摩皇上的心意,皇上的心意那就是他们行动和说话的指向标。
皇上的行为让他们想不明白,但是太子和四皇子这两个打擂的人的心意他们却是看的一清二楚,拉拢的意图那是再明白不过,看来以后这宋谕他们可是要小心对待了。
这些人的窃窃私语,姚丞相全听到了,极为不屑,却又没心思管。
他现在的心思全在妹妹身上,宴席还没结束,妹妹就借口不舒服,提前回去了,走的时候,脸色极为难看,别人没发现,他却是看的一清楚。
要说她不会做点什么,姚丞相真还不信。
只是等他赶到的时候,妹妹正坐安静地坐在那里喝茶,看到这里,姚丞相就知道他来晚了一步。
“兄长坐。”妹妹的心情已经跟之前完全不一样了,“在家的时候,兄长可是最喜欢喝我煮的茶。”边说边舀了一杯端到姚丞相的面前。
姚丞相只是打量她,并没有其他动作。
“兄长不用担心。”皇后端起杯子轻啜了一口,“过了今天,那人就不会存在了。”
姚丞相叹气,“你想的太简单了,他身后可有灵渊。”
皇后却不是很在意,“灵渊又如何,不过是一个有些地位的徒弟罢了,难道还会为了他跟我们拼命不成,就算很看重他,咱们也没必要怕了他,一个不过才崛起没几天的江湖组织罢了,咱们背靠的可是苍宿,岂是他能比的。”
“话是这么说。”可姚丞相还是不放心,“死了也就罢了,可万一杀不死,那可就有无尽的麻烦。”
皇后听了这话,就更不以为然了,“左护法亲自去,你认为会杀不死?”
姚丞相本该放心,可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还是冲动了,“其实,没必要这么着急的。”
皇后听了这话,突然面目狰狞,把桌子上的东西全扫了下去,“刚才宴席上你又不是没看到?太子为了拉拢都做了什么,那可是我一手带大的儿子,唯一的儿子。”
“那小子的确有些才华,太子爱才也无可厚非。”
“若只是拉拢也就罢了,可我在太子的眼里分明看到了崇拜和欣赏,皇上有时也用这种眼神看过那个女人,他们蛊惑人的模样一模一样,我不能等到我儿子被蛊惑走了,再出手,那时候就晚了。”
姚丞相认为她太大题小做了,主要是受那个女人的影响太深了,可现在说什么也已经晚了。
若真除掉了,也没什么不好,太子太看重他了,近来就总是在他面前说那宋谕如何如何,更是说有他一人能顶千军万马,那意思是无论如何都要得到他。
但姚丞相却知道那是不可能的,宋谕即使是被拉拢过来了,也不会是真心的,两家的恩怨放在那儿,太子不顾忌,那是因为他并不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
“眼下只能期待,不要出什么岔子才好。”
“左护法出马你还担心什么,即便是灵渊的人护着,他今晚也是难逃一死。”
姚丞相感概了声,“希望如此。”
宫宴结束后,宋谕没敢耽搁,直接往宫外走。
她已经瞅见不少的官员似要朝她这边走来,再不走怕是一时半会走不了。
关于这点,宋谕也能理解,之前若说还动向不明,打招呼的时候,虽说热情,但多是流于表明,可现在皇上授了官,无疑是表明了态度。
监察使这一职位,并不是每年都有的,大荣朝已经好些年没设这一职位了,它的存在是负监管之责,并不负责具体事项,所以,即便宋谕什么都不懂,也是没关系的,因为各项事宜都有专人处理,无需她亲自操作。
只是以前设的都是皇室之人,比如皇子王爷之类的,有点皇家代言人,或者历练之类的。
从来没有皇室之外的人担当过这一官职。
你说这些人能不着急吗?
这代表什么?这代表定远侯府要起来了。
定远侯一旦起来,那他们离倒霉就不远了,因为在场的官员在定远侯府被皇上厌弃之后,没少落井下石。
若是报复起来,他们可是要吃不了兜着走了,这个时候说几句好话,也是希望他们大人不记小人过。
遗憾的是宋谕此人跑的太快了,愣是没追上。
何元青跟宋谕坐挨着,见他出来了,也忙跟了出来,同时离开的还有纪王世子和六皇子。
何元青非常激动,打从出了大殿,嘴巴就没停过,感觉比宋谕本人还要高兴。
“监察使?我的天呢,我是如何都没想到。”何元青猛拍了下脑袋,“宋思齐若在,还不知道给惊成什么样呢,前几天说到春闱,我们还担心来着,里面的道道谁都知道,即便宋谕再有才,也未必能中,可现下好了,直接成了监察春闱的官员了,我是如何都想不到,宋思齐那更是想不到,要是告诉他,他八成以为我们是在骗他。”
“还有那商博文,我看他这下还怎么拽,生死大权可都握在你的手中,一个不高兴,就可以让他有多远滚多远。”
那表情就仿佛已经看到了商博文凄惨的下场。
“不要高兴的太早……”世子开口。
何元青不以为然,“为什么?当今大荣朝的年轻一代谁还有这等殊荣?别说当今没有,往前数个五十年都未必有。”
世子瞥了他一眼,“你以为监察使是那么好当的?”
何元青神情一滞,“怎么不好当了?想管就管一下,不想管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往年没有监察使不也挺好的,我觉得挺好当的。”
“就你这脑子,认为什么都好当,但也死的最快。”
“呸呸呸,我这还没当官,你咋就咒我死呢。”何元青不乐意了。
世子白他一眼,“这次春闱不出事还好,若是出了事,那这责任就要宋谕来背,你懂什么,监察使看似权利很大,但是最吃力不讨好,上面有皇上,出了事要找麻烦肯定找宋谕这个监察使,下面的学子和官员不满意,要找事还是找宋谕。”
何元青蹙起眉头,“照你这么说,的确是个吃力不讨好的事,我还以为太子是讨好宋谕,才提议的,原来是想坑害宋谕啊。”?旁边六皇子也是眉头皱的紧紧的。
世子说;“他倒也不是想坑害宋谕,讨好也是真的,但可能也有试探考量的意思。”
“考量?”
“是啊,宋谕若是这次无碍,那说明很适合官场,为官并不只是有些才华就行的。”世子说。
何元青似懂非懂。
但宋谕却是听懂了,“挨过去,就证明了能力,挨不过去,那只能自认倒霉。”
世子不提点的话,宋谕是没想这些的。
不过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索性也不想了,只能是车到山前必有路,走一步算一步。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宋谕说。
世子也觉得自己有些杞人忧天,“对,想太多没用,其实这也未必是坏事,总的来说也算是好事,说是一步登天也不为过,当然了,任何事情都是有代价的,我说这么多,也只是让你心里有个数,不是要打击你。”
宋谕点头,“我明白。”?“明白就好。”世子转头看向六皇子,“走,去我府上,陪我喝一杯。”
“宫宴上还没喝够啊?”
“宫宴上的酒能随便喝吗?你喝尽兴了,还是吃尽兴了?”世子反问,有皇上在,没人敢随便吃喝,况且,参加宫宴也不是打着吃喝的名头去的,谁若这么想,那才是愚蠢呢。
“那你先回府,我送完他,再过去找你。”六皇子说。
“哦,忘了这茬了。”世子拍了一下脑袋,正要转身,宋谕却说;“不用送,天色不早了,一来一回挺麻烦的。”
“正因为天色不早了,才要送,你别以为在京都,治安就好。”六皇子坚持。
世子这个时候真是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还是何元青那小子有眼色,跟着自家的马车早早离开了。
只听宋谕说;“我是说有玉锦跟着无妨,还是你以为玉锦不如你?”
一句话堵的六皇子不吭声了。
虽说没较量过,但他知道自己是打不过的,已经让他非常的懊恼了,再经宋谕的嘴说出来,那就更懊恼了,看向玉锦的目光有几分不善。
一旁的玉锦那是相当的无辜,她做什么了?
六皇子和世子走了,宋谕在玉锦的搀扶下,上了侯府的马车。
哒哒哒,
伴随着声响,马车朝定远侯府的方向驶去。
宋谕掀开车帘,月光如水,今晚的夜色真是不错。
而这月光之下的城市,却未必明亮如水。
车子拐过一条巷子的时候,玉锦面色忽然变了下。
宋谕很明显地感觉到她整个人都紧绷起来。
她人也下意识朝外面看去,虽然隔着窗帘,什么都看不到,但手还是放到了腰间。
打从她认识玉锦以来,还从来没见她如此高度紧张过。
玉锦这副样子,分明是大敌压境,风雨欲来才会有的状态。
也就说外面的敌人,连玉锦都没把握拿下。
宋谕非常地震惊。
她学武时间不长,受伤之后,又只能习练些内功之类的东西,所以对武学一道并没多大的概念。
可即便如此,她也知道玉锦的功夫是不俗的,像上次那个半夜袭击的杀手,应该也算是身手不凡的人,可在玉锦手下根本没走过几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