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段日子,经常他坐在下铺床上,郝与洲坐在地垫上,背靠他的床看书。
时朝总会从他身后抵着他头顶发呆、或者听听力,双腿分开靠在他手臂两边,有时候这个姿势他保持一下午也不觉得烦。
遭殃的总是郝与洲——头顶会被他的下巴硌疼,可总能在这时候得到时朝一个奖励性质的吻。
火是发不出去,他只能好气又好笑地压住他,和他捣乱,索要补偿。
……最后一团乱、很难收场。
等时朝反应过来,郝与洲已经把他放在床上,说:“现在陪我睡觉。”
他眼底一片青色,疲惫地把时朝向自己怀里揽,像搂一块僵硬的木头。
直到把人抱实,他才叹息着关掉灯,在一片黑暗里说:“……大学的时候骗你说睡不着,现在真的睡不着了,时朝,你知道我多久没睡一个好觉了吗,一睡觉就梦到你。”
他喟叹:“你好暖和,总是这么暖和,和梦里一样。”
时朝能感觉得到,他冰冷的手正紧紧地按在自己腰后,像是怕自己跑掉。
他反手过去拍了拍他的手以示安抚,说:“多少?”
两个人挨得很近,感官最大限度地接受对方的信息。
时朝身上干净的皂角味道和暖意传过来,让郝与洲困意顿生,有些迟钝:“什么?”
他前几个小时都是装的,没睡,等时朝来叫自己。可时朝耐心很好,在外面等了很久,自己只好被迫装醒。这会儿他进入自己的生物钟,刚好开始有困意。
时朝:“不是说生意吗。陪你睡觉,能换多少?”
郝与洲这才听懂,是问余龄溪能拿到多少,顿时一口恶气梗在喉咙里,冷笑道:“两百万。”
时朝宁愿心疼余龄溪,都不愿意多心疼自己一点。
时朝听到这个数字,向他怀里靠近一些,几乎埋在他颈侧。
他在黑夜里睁着眼,浓密的上睫飞快地眨动两下,轻声说:“嗯,那是我赚了。”
时朝的主动突如其来。
可能只有他自己知道为什么。
七年重逢,时朝自始至终贪恋他的亲近,却碍于原因种种。不敢。
现在郝与洲的强迫给了他可以靠近他的理由。
他们分别了七年。四舍五入,放在人类百年寿命的时间段里,将近占据了七分之一。
好想你。
好想你啊……
这种被对方的气息环绕、两人没有剑拔弩张的氛围太让时朝回到舒适区,且屋子里22c恒温,温控良好。
他不由自主地放松下来,以至于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脱掉了硌人的毛衣和衬衫。
——明明在余龄溪那边时,他半夜听到开门声响,可以立刻清醒。
早上醒来时,时朝睡的不知今夕何夕,身边早已没人。
他拢着被子坐起身,只露出一个脑袋,靠着床头闭目养神。
屋里温暖如春,他拥着的被子柔软、带着点厚度,而他难得懒洋洋的,头发都是暖的。尾发长长了,落在被子上一点。
被子里还有郝与洲身上的冷香。
久违的舒适。
有人问:“醒了?”
时朝没睁眼:“几点?”
郝与洲坐在椅子里,正翻看一份报纸,回答:“六点五十一。”
时朝立刻睁开眼,下床找衣服。
他竟然睡过了将近两小时,这在平常根本不可能。
今天周一,他得去上班。
但他那件黄色的衣服和衬衫一起不见,时朝光着上身,只好裹着被子下床,无声的视线转到郝与洲的脸上。
郝与洲:“你的衣服送去干洗了。去衣柜找件我的穿,大学时的卫衣还在。”
时朝打开衣柜的动作非常利落,以至于看到熟悉的衣服仍没回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