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段升。尤里乌斯清晰地认识到这点。
但是,他没有丝毫多余的反应。
无论对方究竟是什么身份,为什么要来到这里,又怎么能顶着一张与段升一模一样的皮囊。至少现在,这个虫的出现,对他是有利的。
他保持沉默,另一边,雄虫保护协会的工作者们却愣住了。
他们接到的消息,是尤里乌斯用非法手段伤害了一个雄虫。来这里之前,他们想的是将他逮捕,并且救出珍贵的雄虫。可现在……
协会的来客迅速反应过来,说:“抱歉,这是一场误会。”
这份抱歉当然不是对尤里乌斯的。在段升出现之后,就再没有虫把目光落在雌虫身上了。
他们的歉疚,来自于“侵犯了一名雄虫对他所有雌虫的主权”。无论“段升”还是尤里乌斯,都清楚地了解这点。
后者眉毛都没皱一下,前者却是露出不满的目光,说:“误会?不要说这种虚伪的场面话了。你们带着武器!如果我没有及时出现,你们要对我的雌君做什么!”
随着他的话,站在后方的协会工作者尴尬地将逮捕装置藏在身后。领头的虫则硬着头皮,说:“我们接到了一起举报。”
他们虽然来自雄虫保护协会。但作为协会工作者,他们本身还是雌虫。
在虫族文明中,这再正常不过了。雄虫柔软而甜美,只需要做快乐的事情就好。虽然一些雄虫的快乐会给雌虫带来痛苦,但是侍奉雄主,原本就是雌虫们的责任和义务。他们应该因雄虫的给予而感激,而不是怨恨。
这话就说远了。总之,雄虫们不需要因为这种小事而辛劳。在任何岗位上,真正出力的都是雌虫。
这也意味着,“段升”此刻的不满,会切实对他们造成负面影响。
最初的话开口,后面的话也就顺理成章了。领头虫的字句流畅起来,把责任全部推给凯尔一家:“他们宣称,您的雌君对您造成了一些伤害。我们完全是出于担忧与保护的目的赶来,请您一定不要误会。”
“段升”却还是冷笑,说:“你们因为一个与我无关的雌虫的‘宣称’,就想要伤害我的雌君……”
保护协会的来客出了一身冷汗。看着他们额角发亮的痕迹,尤里乌斯皱眉,说:“行了。”
到这时候,其他虫的目光终于落在他身上。
协会来客们眼里是祈求和感激,“段升”的目光里则带着不满。
尤里乌斯转向后者,一字一顿,说:“他们毕竟是出于善心。你也知道这点,亲爱的。”
最后三个字,被他说得像是要咬到自己舌头。“段升”听在耳中,却像是被逗笑了。
他的不满消散一些,很无奈似的叹息,说:“好吧,看来我的雌君想让我不投诉你们。”
这句话,无疑让协会来客们激动起来。也就在这时候,原本从正门进入、想要抓住尤里乌斯的一队工作者也来到院中了。
他们因“段升”的身影怔忡片刻,随即反应过来:“您就是段升先生吗!”
“段升”的视线扫过他们。他还没说话,之前一波工作者已经快速开口:“对!段升先生与他的雌君感情非常好,”他们把话音咬在“非常”两个字上,“之前都是误会,哈哈,误会。”
“不是误会,是虚假举报。”“段升”纠正。
协会来客们不说话了。“段升”饶有兴致地观察着他们的表情,从中看到犹豫,踟蹰,还有短暂屿,汐)独(]家的决心。
尤里乌斯之前已经警告过凯尔一次。这回,凯尔会被以“蓄谋伤害一位雄虫”的罪名抓起来吗?——虽然他针对的是尤里乌斯,可还是那句话,所有已婚雌虫都是雄主的私产。对他们不利,本身就侵犯着雄虫的权力。
眼看冷汗再度从他们脸颊上滑下,尤里乌斯又开口了。
这次,他不光讲话,还将手扣在腰间,那只“段升”一直搂着他的手上。
他们的手指交叉着,在其他虫看来,这一幕无疑是十足甜蜜的。只有两个当事虫知道,他们正在经历怎样的交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