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晕船,也早该好了。”纪无咎说着,突然睁大眼睛,像是想起了什么。
“怎么了?”叶蓁蓁问道。
纪无咎抓起她的手,神情激动:“蓁蓁,你的……月信,多久没来了?”
“我不知道……”
“你仔细想想。”纪无咎有点无奈,这女人聪明的时候能让人恨得牙痒痒,糊涂的时候也能气得人牙痒痒。
纪无咎见叶蓁蓁沉思不语,只好问道:“是不是自从上次我……求欢被你拒绝,就一直没来过?”这样算来,有近三个月了。
叶蓁蓁突然抬头看他:“我不会怀孕了吧?”
纪无咎笑着点了点她的额头:“傻子,你才想到?”
两人都有些紧张,毕竟之前经历过一次假怀孕的闹剧。等到终于把太医等来了,纪无咎一看来人,脸一黑:“怎么是你?”
孙太医提着小药箱上前给纪无咎和叶蓁蓁请安:“微臣参见皇上、皇后娘娘。”
这个孙太医就是铁太医的徒弟,上次给纪无咎诊出喜脉的那位。本来他惹得龙颜大不悦,应该被赶出太医院,但是纪无咎觉得此人性格耿直,能说实话,也就不计较他的不讨喜,恩准其继续留下来。
今天正好是孙太医值夜班,听到坤宁宫传召,便来了。
为了提高准确度,纪无咎也不让孙太医悬丝了。孙太医按着叶蓁蓁的脉诊了一番,答道:“恭喜皇上、皇后娘娘,娘娘已经有了两个月的身孕。”
这一句话使室内一时云开月明一般,人人脸上都带了笑。纪无咎笑得略矜持了些,想起上次的闹剧,便把手腕伸出来:“你给朕也号一号脉。”
孙太医知道他的顾虑,仔细给他也号了,末了一脸认真地说道:“皇上请放心,您没有怀孕。”
“……”还是那么直接。
叶蓁蓁觉得自己可能怀了一只妖怪。
她回忆了一下自己这两个月来经历过什么。
跟纪无咎滚过床单,而且不止一次。尤其是他被认成公公的那一回,他把火发泄到她身上,两人一晚上没睡。
在马车里颠簸过。同样不止一次。
在水里泡过。
奔跑过。打斗过。
爬过山。
经历过伤心欲绝、惊吓过度等不良情绪。
吃吃喝喝百无禁忌过。
……
然后,她的孩子竟然顽强地活下来并且安然无恙。你说,这不是妖怪是什么?
叶蓁蓁摸着肚子,总觉得不太真实。尽管孙太医都用脑袋担保过了,这次绝对是真的,她依然有一种如梦如幻的感觉。
对于这一点,纪无咎倒是接受得挺快,胎儿结实是好事,孩子随娘,身体棒,经摔打。幸亏叶蓁蓁身体底子好,要不然胎儿经历这么多波折,怕是早就没了。
也幸亏她早不吐晚不吐,单从上船的那一刻开始吐,使纪离忧没有怀疑,否则这个孩子照样凶多吉少。
如此看来,这个胎儿简直是天眷之子。
纪无咎其实有些紧张。他之前只有过一个女儿,一岁就夭折了,且那个女儿的生母出身不高,并不得宠。所以他之前几乎没有过当父亲的感觉,这次算是切切实实地体会到即将为人父的心情。惊喜、期待,又有些局促,不知道该以一种什么样的方式来迎接这个生命的到来。
所以这一晚上,纪无咎总是不自觉地摸一摸叶蓁蓁的肚子,那里面有他和蓁蓁的孩子,这个念头让他兴奋得彻夜难眠。
相比之下叶蓁蓁就比他淡定多了,在接受了这一事实之后,很快沉沉睡去。
次日不是休沐的日子,但是纪无咎抱着叶蓁蓁,就是不舍得松开,他头天晚上本来就没怎么睡,这会儿也有些困顿,干脆就不起了,让冯有德去前头传旨,说龙体欠安,早朝罢免。
然后,他就这么抱着叶蓁蓁,又沉沉睡去。
叶蓁蓁睁眼时,感觉肚子上痒痒的,她伸手去摸,发现纪无咎的手覆在她的肚皮上,正轻轻摩挲。她扭脸看他,只见他安静地闭着眼睛,嘴角微微上挑,也不知是睡是醒。
叶蓁蓁便抓开他的手,翻了个身,身体仰着,头侧向他,忽闪着眼睛看着他。
纪无咎也睁开了眼睛,隔着咫尺与她对望。早上醒来一睁眼就看到心爱的人在看自己,没有比这更美好的了。
纪无咎便笑了起来。
叶蓁蓁摸着他的嘴角,说道:“我发现你比以前爱笑多了。”
他亲了一下她的指尖:“因为你。”
“你应该多笑一笑。”
“好。”
淡如白水的对话,却让人心情越发好起来。
纪无咎凑过来吻了一下她的嘴角,接着俯身下移,掀开她的里衣,在她圆润的肚脐上亲了亲。
叶蓁蓁又有些痒了,咯咯娇笑。
刑部大牢里的食宿条件与犯人的罪行轻重基本成反比。比如像纪离忧这样的重犯,住带床的囚房,吃独立的伙食,连身上穿的囚服都比一般犯人的布料好,浅灰色的厚实囚服上虽同样印着大大的“囚”字,他穿着却像是个被奸臣所害的傲骨不屈的读书人。
当然,这只是假象。
这是一个被皇上亲自下旨批捕的人,对他的审问是越过刑部任何官员的,直接由大内密探们来负责。
所以对那些拿着圣旨出入此处的人,狱吏们也见怪不怪了。不过今儿来的这位圣使有点特别——长得忒好看,爷们儿见了难免嫉妒,因为大姑娘都被这种小白脸勾跑了。
不过识货的人从他的脚步上来判断,这个人的身手应该不错。
长得好看又会武功,实在是太讨厌了!
纪无咎在狱吏羡慕嫉妒恨的目光中走入囚房。他看到纪离忧身上戴着手铐和脚镣,吃了几日牢饭,这个人倒是一点没瘦,只是几日不刮的胡子生出一层青茬,覆在脸上,添了几丝狼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