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
“是怎么样一种情形,他那时候?”
“他那时候才十九岁不到,只身一人独闯大洋彼岸,人傻钱多条顺盘靓,可以说是一头谁见谁想咬的肥嫩小羊羔。”
“啊?”蓝衫囧了,“有那么夸张吗……他会不会被骗呀?”
“他?被骗?”谢风生就呵呵了,他指了指自己的脑袋,“任何谎言都是存在bug的,乔风天生长了一颗检索bug的大脑。除非逻辑思维比他还强悍,否则他怎么可能被骗?至多是不小心戳破骗子的谎言,导致对方恼羞成怒而已。”
呃,想想那画面,还挺喜感的……蓝衫扑哧一乐。
谢风生又道:“不过他很快学聪明了,知道一人在外不能露富。所以他在他们学校还挺低调的,除了我之外,没什么人知道他其实有几个钱。”
还好还好,蓝衫点点头,想了想,八卦兮兮地问他:“那他交过女朋友吗?”
一听到这个问题,谢风生的笑容突然变得诡异起来。
蓝衫摸了摸鼻子:“我,我就随便问问。”
“我知道。”他笑答,“乔风的追求者很多,不论在国内还是国外,不论是黄种人、黑种人还是白种人。”
“真的?可是国外的女孩不都喜欢那种肌肉男吗?”她觉得不可思议。
“我也无法理解,我听他同校的一个美国妹子说过一句话——”……他说着,舌头打了弯,开始变换语言,接着抖落出一句英文。
他语速太快,蓝衫没听明白:“什么什么?”
谢风生只好翻译了:“每个姑娘都想上乔风。”
“……”不愧是美国妹子,够直接。
谢风生问蓝衫:“你知道为什么吗?为什么每个女人都想上乔风?”
蓝衫突然想起昨天乔风戴着猫耳朵找他道歉,她当时内心那点小冲动。现在想来终于可以坦然了,原来每个女人都想上他……
她摇了摇头,问道:“那后来呢?追乔风的人那么多,他总得选一个吧?”
“是啊,总得选一个,至少为了防止追求者队伍的继续壮大,他也得选一个。”
“那他选了谁?”话问出口,蓝衫才发觉她竟然有点紧张。
谢风生像是突然回忆到什么好玩儿的事情,他挑了一下眉毛:“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知道他是如何做选择的?说实话,我从来没见识过那种奇葩的选择方式。”
蓝衫好奇死了:“他是怎么选的?说来听听。”
“考试。”
“考试?”蓝衫傻掉。
谢风生点点头:“对,把所有人聚在一个考场里,发试卷,限时答题,择优录取。当然具体操作上要麻烦很多,首先要筛一遍,剔除掉智商太低和男扮女装的,另外还有初试复试终试,初试答他亲自出的试题,复试是性格测试,终试就是面试了。层层淘汰,最后的录取人数小于等于一。”
如此选女朋友的方式,简直闻所未闻。蓝衫叹道:“这么多考试,真的有人去吗?”
“有啊,场面火爆得很。啊对了,我这里还有他当时初试的试卷。现在但凡有姑娘跑来问我乔风是否有女朋友,我都让她们先做做试卷,低于六十分的想都不要想了。”
蓝衫搓着手,舔了舔发干的嘴唇:“我我我我可以看看吗?”
“可以啊,就在我的pad里,稍等我调给你看。”
试卷被他做成了软件的形式,安装在平板电脑里,打开之后先有语言选择提示,蓝衫选择了简体中文。
她突然有点不好意思:“要不你把软件拷给我,我装在自己的pad上回去玩儿?”
谢风生知道她是怕耽误他时间,他摇摇头:“没关系,你可以先做着玩儿,我看个文件。”
“谢谢你哦。”蓝衫于是捧着pad做起来。
第一道题,呃,看不懂……
“那个……”她艰难地开口。
谢风生抬眼看她:“怎么了?”
“能帮忙翻译一下吗?”
他有些奇怪:“你选的不是中文版?虽然选择非母语版的可以获得加分,不过不容易做吧?”
“我选的就是中文,然后,看不懂。”
谢风生有点无语:“我就算给你翻译了你能把题目做出来吗?”
蓝衫无力摇头:“不能。”
“所以,你就随便写吧,发挥想象力。”
好吧,她现在能用的也只有想象力了。于是她手指动得飞快,把选择题都写完了,后面的根本无从下手,拖到最后一页,她在答题栏写上:乔风是个大变态!
标准时间两个小时的一张试卷,她只用了十分钟,然后提交了。
提交之后,需要谢风生输入自己的指令对答卷进行判定。选择题是自动判定的,谢风生看着得分结果,笑道:“我特别佩服你。”
“是吗?”蓝衫心情有点雀跃,“我蒙对多少?”
“你完美地避开了所有正确答案,零分!”他又翻了一下试卷,“后面的题目也是零分。所以总分……嗯,离及格的差距很大哦。”
蓝衫沮丧地一松肩膀:“我现在终于能深刻体会到他为什么总是那么鄙视我了。”
谢风生安慰她:“不用难过,你和我都是正常人,只有他才是异类。”
话是这么说,但蓝衫的心情实在阳光不起来,她抱着一丝丝的侥幸心理问道:“这个试卷这么变态,有人及格过吗?”
谢风生挑眉一笑:“你猜。”
告别了谢风生之后,蓝衫心情沮丧地往回赶。她真的很沮丧,比丢钱、丢手机都要沮丧。她终于意识到,她在乔风的世界里是笨到尘埃里的那种存在。零分啊,零分!她连点卷面分都没拿到!
心情不好,本打算直接回家的,走上楼时,她却下意识地脚步一拐弯,停在乔风家门口。
想一想,她好像确实已经养成习惯了,没事儿的时候就去找乔风玩儿。她挺佩服自己的,他明明是个书呆子,她在他家玩儿得还挺开心。
蓝衫在乔风家门口迟疑了一下,终于还是敲响了他的门。
乔风开门时,她看到他穿着纯白色练功服,丝质的衣料光滑柔亮,对襟盘扣扣得一丝不苟,练功服很宽松,穿他身上平添了几分飘逸之感,像是神秘的世外高人,或是天外飞仙。
蓝衫摸了摸后脑勺:“你这是……spy?”
“不是,我在练太极。嗯,你可以先跟薛定谔玩一会儿。”
蓝衫没找薛定谔,她跟着乔风去了他的活动房,看到薛定谔在自己的乐园里睡大觉,她一把捞起它来,接着一屁股坐在薛定谔的小床垫上。
薛定谔睁开惺忪的睡眼,看到是蓝衫,它又懒洋洋地睡过去了。
蓝衫对乔风说:“你继续,我想看看……我能看吧?”
乔风点了点头。刚才他一套太极没练完,被敲门声打断,现在只好从头开始。
室内播放着舒缓的伴奏音乐,琴音叮咚如泉,间杂一二鸟鸣和潺潺水声,闭上眼睛,使人仿佛置身在远离喧嚣的深林之间,看高山流水,闻松风万壑。
乔风在这样的乐声之中开始了动作。起手,揽雀尾,龙回头……
他的动作很慢,像是电影的慢镜头,每一个动作都调动起全身的关节和肌肉来配合,这使他整个人仿佛是一台精密的仪器,行动缓慢而精微,各部件之间协调配合,天衣无缝。
但他的行动又显得那么有力,出手虽慢,却挟着力拔千钧的气势。与此同时,有力却不笨重,步伐挪动之间,轻盈又从容,像是一片干净的羽毛。
阳光从窗外透进来,在他周身镀了一层神秘的光晕,这使整个人像是会发光一般。
蓝衫捧着脸,迎着阳光看他,一脸的痴汉相。真好看,怎么可以这样好看呢……
琴声还在继续,不紧不慢,乔风的动作却开始有一丝丝的紊乱。
太极拳是一种修身养性的运动,刚柔相济,静中有动,练的时候一定要心平气和,不能急躁,这是基本要求。然而现在他的心是平静不下来了。
一切都和平常没什么两样,安静的房间,舒缓的伴奏,唯一不同的可能就是……她。
她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着他看,使他突然就乱了阵脚。他的精神不复集中,而是飘飘悠悠地到了她身上,然后在她身上集中了。
他甚至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怦,怦,怦……
乔风突然一个一个收手式,停下来。他走过去把音乐关掉。
蓝衫问道:“你练完啦?”
乔风的回答有些模糊:“不练了。”他怕她问为什么,忙走出去,边走边问,“你今晚想吃什么?”
蓝衫看着他挺拔如松的背影,张口问道:“有吃了能长智商的东西吗?”
“没有。”他摇了摇头,扭脸同情地看她一眼,“你现在补,太晚了。”
“哦。”蓝衫身体一松,抱着肥猫缩在地上不动弹。
乔风看到她噘着嘴巴,秀眉耷拉着,像是一朵盛放的玫瑰花突然失水过多,花瓣萎靡下去。这样的情形,正常人都能看出来她心情不佳。
他走到她面前,蹲下身看她,说道:“你心情不好?”
蓝衫低着头,轻轻扯薛定谔的小耳朵,它被折腾醒了,气得用爪子拍她的手。她一边躲着猫爪,一边小声道:“没有啊。”
“撒谎,你明明心情不好,到底怎么了?”
蓝衫嘟囔着:“你是不是觉得我特别笨呀?”
“是。”
“……”
她哭丧着脸:“你到底会不会安慰人呀!”说着推了他一下。
乔风稳如泰山,被推一下也不挪动分毫。他很少见到这样的她,像是在外头好勇斗狠吃了败仗的猫,暴躁又无助。他突然心软了,忍不住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瓜,轻轻一牵嘴角:“乖。”
蓝衫翻了个白眼:“乖你妹!”
乔风抿了抿嘴,试图安慰她:“你虽然笨,但是你挺好的。”
“哼!”
“真的。”
“我哪里好呀?”
他微微一笑,眸光温柔:“你哪里都好。”
乔风做饭时,蓝衫主动帮他洗了菜。她一边洗菜一边状似漫不经心地问乔风:“乔风,你觉得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不要说我笨,我知道我笨,你说点别的。”
乔风此刻正运刀如风,把丝瓜切成厚度均匀的薄片,听到此话,他停下来,认真看着她,缓缓答道:“你是一个很矛盾的人。时而真诚,时而狡诈;时而热情,时而冷漠;看似脸皮厚,其实自尊心很强;看似心胸宽广,其实也会斤斤计较;你很有上进心,但是经常偷懒不思进取;你把事业规划得井井有条,但是生活一团糟;你的交际能力很强,但你其实很内向;你……”
蓝衫拿了一根洗好的黄瓜,咔嚓咬了一口,打断他:“你直接说我是精分就好了。”
乔风点点头:“精分得恰到好处。”
蓝衫不洗菜了,开始吃黄瓜,边吃边问:“其他的我都理解,但你为什么说我内向呢?我长得很内向?”
“内向与否并不看长相,当然也不看你的交际能力。有一种心理学观点,划分内向外向主要基于一个人恢复精力的方式。对你来说,可能独处比和别人打交道更容易恢复精神,如非必要,你更偏好一种沉默的面向自己内心的生活方式。你的工作能带给你金钱和成就感,但这并不是你从内心喜欢从事的东西。你经常为此感到厌倦和疲惫,你所有的动力都来自于它的回报,而非其中乐趣。”
蓝衫精神有点恍惚了,她喃喃叹道:“我好像要被你洗脑了。”
乔风低头继续切菜。
蓝衫又问:“那你呢,你是内向还是外向?”
“我?”他怔了一怔,“我以前是内向型人格,现在……现在好像有点外向了。”
否则他无法解释,为什么只要蓝衫在,他的精力就恢复得特别快,甚至比独处时都要快。
“嗯,洗脑失败。”她宁愿相信他是外星的,也不会相信他是外向的。
蓝衫便接着洗菜。没吃完的黄瓜沾着口水,放在别处她怕乔风嫌弃,于是直接叼在嘴里。她也不知道自己是脑残还是怎么的,反正就是没往别处想。
乔风切完丝瓜,抬头想要和蓝衫说话,入眼便看到她含着半根黄瓜,黄瓜竖着插进她嘴里,露在外面的有十公分出头,形状甚似……
他虽然比较纯洁,但是他有一个十分不纯洁的哥哥,他被哥哥带得,也看过一些十分不纯洁的电影。
所以看到眼前这画面,乔风作为一个男人,一下子就想歪了。
他的心跳又乱了,面红耳赤,喉咙发干,连呼吸都有些急促和紊乱。他定定地看着她,一双眼睛黑亮得要命。
蓝衫洗完菜,拿下黄瓜:“好了!”说着看一眼乔风,然后她吓一跳。
他正举着锃亮的菜刀,目光炯炯,死死地盯着她,像是下一步就会扑上来把她砍个稀碎。
“你什么意思,你别过来!”蓝衫后退几步,扶着门框两腿打战。危急时刻她竟然还攥着那倒霉黄瓜,她举着黄瓜对准他,念念有词:“阿弥陀佛,邪祟退散!急急如律令!”
在她的咒语之下,乔风乖乖地转过身。他把她刚才洗干净的豆角拿过来,沥掉水分,一边做这些,他一边小声抱怨:“流氓!”声音竟有些干涩,不复温润。
蓝衫看到他耳根子红似滴血,再听到这两个字,她一下就开悟了。
啊啊啊,她刚才做了什么!
无话可说,无地自容,蓝衫默默地离开厨房回到客厅,黄瓜是再也吃不下了,她把它扔进垃圾桶。
直到吃晚饭时,气氛依然有那么点尴尬。两人都很明智地对方才的乌龙只字未提,蓝衫化尴尬为食欲,吃得胡天海地,乔风看得直摇头,接着又低头笑,笑过之后,他把他盘中的菜拨给她一些。
今天是周二,蓝衫要陪乔风一起去上课。在出发之前,他照例要整理一下仪容。经过蓝衫的悉心调教,乔风现在的穿衣搭配小有长进,至少不会出现极度雷人的错误。
而且,他还喜欢上了那种把裤脚挽成收口像是九分裤或八分裤的穿法。但是呢,他自己又学不会,每次都要蓝衫帮忙挽。这次也不例外。
蓝衫蹲下身,一边帮他挽着裤脚,一边说道:“我都教你这么多回了,你自己怎么就学不会呢!”
乔风端坐在椅子上,答得理直气壮:“嗯,不会。”
蓝衫趁机开嘲讽:“笨死了!”
乔风继续淡定从容:“嗯。”
蓝衫翻了个白眼,扣着他的脚踝:“别乱动。”
“哦。”
蓝衫看着他裤脚下白皙的皮肤和匀称而不失力量感的骨骼,突然说道:“我今天见到谢风生了。”
乔风淡淡答:“我知道。”
“他答应帮我理财了,你帮了我不少忙,谢谢你啊!”
“跟我客气什么。”
“嗯,不跟你客气,”蓝衫说着,嘿嘿一笑,“我还听他说……每个女人都想上你,哈哈。”
乔风沉默。
蓝衫知道他害羞了,她故意恶趣味地逗他:“到底是不是呀,每个女人都想上你?”
“这要问你了。”
“啊?”
他缓缓答道:“如果每个女人都想上我,那么你呢?”
“……”被反将了一军,蓝衫埋着头不吭声,小心肝忽上忽下的,荡秋千一样。
乔风却不依不饶地追问:“蓝衫,你想不想上我?”声音故意压低,带着那么点撩拨和诱哄。
“想——”几乎是下意识地脱口而出,还好她及时反应过来,忙改口,“得美!”
想得美。
她埋着头,没有看到他明亮的神色因这三个字而暗淡下去。
蓝衫又做梦了,这回的梦境相当之精彩。她梦到她把乔风给……嗯,那个什么了……
如此香艳的梦境最终被掐断了,因为即便在梦里,她也是一个十分有道德的人,自己竟然强迫一个男人,这使梦中的她愧疚无比,然后她就忧伤地醒了。
醒来之后,发现自己出了一脑门的汗。
蓝衫下床,喝了杯温水压惊。她坐在灯光惨白的客厅中发呆,脑子乱乱的,全无头绪。然后她就给小油菜打了个电话。
小油菜有个特别好的习惯,她睡觉总是忘了关机。
凌晨两点半,小油菜接到了来自好友的问候。她接了电话,声音里透着疲惫和惺忪:“蓝衫,你最好告诉我出大事了,否则我宰了你。”
蓝衫问道:“小油菜,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
“……”
“你知道吗?”
小油菜答:“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恨一个人是什么感觉,就是现在我对你的感觉。”
“那你喜欢吴文是什么感觉?”
“蓝衫。”小油菜的声音很是严肃,“你喜欢乔大神就立刻马上无比坚决地把他搞定,咱姐们儿的魅力值可是ax+,什么男人拿不下来?”
蓝衫心头一惊:“你怎么看出来的?”
“你们俩之间的粉红泡泡已经多到快要造成空气污染了,猪都能看出来谢谢!”
蓝衫的心情一下子又惆怅又纠结,还有那么点小甜蜜。她叹了口气:“人家可不和智商一百四以下的女孩谈恋爱。”
小油菜不信:“神经病吧?他自己都那么聪明了,再谈一绝顶聪明的姑娘,回头两人再生一妖怪出来。”
“是真的。”蓝衫说着,给小油菜讲了乔风那张蛋疼的试卷,顺便说了自己那更蛋疼的分数。
小油菜啧啧称奇:“连你都得零分,我要是做难道要负分了?人呢,变态也要有个限度,变态成这样就不可爱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