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暗恋这东西
我必须承认,我这人大多数时候看人都看走眼。
比如,有些男生看起来直得不能再直了,可实际上他可能是个弯的;而有些男生看起来弯得不能再弯了,可实际上人家根本就是个直的。
所以这个世界处处充满惊喜。
史路他怎么就喜欢女人了呢……
我站在酒店的楼道里,默默感叹。那么宋若谷呢?他是直是弯?他看起来是直得不能再直了……
停!不能再想下去了!
这时,宋若谷突然出现在楼梯口,他看到了我:“纪然,怎么在这里?在想什么?”
“在想你是直的还是弯的。”我心不在焉地回答。
“……”
良久没听到他说话,我以为他回房间了,可是一抬头,却发现他已经站在我面前,正低头看我,眼神儿危险。
我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话有点问题:“那什么,我……我不是……”
“纪然,”他打断我,一手撑着墙壁,身体以一种侵略的姿态微微前倾。他另一手捧着我的脸,拇指在我的脸颊上轻轻摩挲了一下,然后手向下滑,停留在我颌下,微微抬起我的下巴,逼我和他对视。他凑近几分,鼻尖几乎触碰到我的鼻尖:“如果再让我听到这样的话,我不介意让你亲身感受一下我到底,有,多,直。”咬牙切齿的语气。
我紧张得说不出话来,鼻端缠绕着他的呼吸,那气息中一定含有致幻的分子,导致我整个人的魂魄都有些荡漾,仿佛飘飘然坐在云端。
“懂了?”
猛点头。
宋若谷神色稍微好了些,他揉了揉我的头,转身离开。
我拍着胸口喘气,心想太可怕太凶残了,刚才差一点就把持不住扑上去了。这小子的脸绝对是人间第一大杀器,我扛不住也是可以理解的,只怕这世界上也没几个女人,哦不,也没几个性取向为男的人,能抗住。
虽然今天发生了各种狗血事件,但是我晚上睡得还算香甜,第二天起来精神抖擞。因为我和史路各自有心事,也没了玩下去的心思,大家便打算打道回府。
史路这小子,还想和我装蒜,在出租车上跟没事儿人似的,拉着我的手说笑。
我揪着他的后衣领把他拎开:“别装了。”
史路瞬间哑火,心虚地低下头,乖乖地坐在角落里,身体几乎贴到车门上。
宋若谷从后视镜中看到我们的举动,惊奇无比。
我特别想和史路认真谈一谈这个问题,所以一路以最快的速度回到学校,然后两人甩开宋若谷,钻进史路的小公寓里。
“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史路没精打采地:“还能是怎么回事,你不都知道了。”
“可是……我无法想象,你怎么会喜欢我?”
“你不用想象,你已经看到了啊,喜欢就是喜欢。”
“但是史路,你确定你所谓的喜欢是那种喜欢而不是那种喜欢?”我有点语无伦次。
史路抬头,认真地看着我:“纪然,你应该也知道,我从很小的时候,就没有男生愿意和我玩儿,我只能混在女生堆里。但是女生里真正一心一意对我好、把我当朋友的,也就只有你了。我虽然表面上性格挺随意,但骨子里是个很敏感的人,谁对我好,我只想加倍对他好。你是我这辈子最好的朋友,也是我唯一交心的朋友。”
我被感动了:“史路,你也是我最好的朋友。所以我们一直做好朋友,这样不是很好吗?”
“不一样,”他摇摇头,“纪然,后来我发现我对你有一种异于朋友的那种依恋。一想到我们以后有可能分开,有可能各自有自己的生活,我就难受,难受得要死。我不想看到任何男生走近你,我希望你只是我一个人的,你明白吗?”
“史路……”
“纪然,还记得你送我的栀子花吗,你知道它的花语是什么吗?‘一生在一起’,”他淡淡地笑,目光却悲伤,“我真的希望我们能一生在一起。”
“可我还是觉得,你是不是把友情和爱情搞混了?”
“友情和爱情本来就没有明确的界限,确切地说,人类一切感情的分类都是模糊的,各种感情之间可以相互包容和转化。你怎么就知道我们不能从朋友转化成男女朋友?”
“可我确实真的不……”
“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他打断我,眼神受伤,“你喜欢的是宋若谷。”
“……”连他都能看出来?
“但是宋若谷未必喜欢你。”
“……”真相总是那么残忍。
“而且,”他看着我,“就算你追得上宋若谷,也未必守得住。”
“……”这才是最要命的啊。
“所以纪然,你愿意和我试一试吗?”他目含期待地问。
“可是史路,我还是没有……”
“还是对我没感觉,”史路把话接过来,“没关系,纪然,其实你一直没搞清楚一个问题。爱情是一种复杂的情感,它的浪漫之处不在于相恋,而在于相守。如果你和宋若谷不能一直走下去,他带给你的伤害会远大于甜蜜,从这个角度上来说跟他谈恋爱是不明智的。相反,你和我谈恋爱就不会有这层顾虑。我们互相了解、互相信任,我们会一直互相陪伴。当然,如果你实在想不通,到最后也找不到和我做恋人的感觉,我们也可以再做回朋友。”
我被他这一通歪理邪说吓到了,因为我竟然觉得他的话也有几分道理。
“行了,史路,你别说了,给我一点时间,我现在脑子很乱。”我真怕他再说下去我就答应了。
“好,纪然。我会等待你的答案,无论它是什么。”
我就跟梦游似的走出史路的公寓,一路上脑子里回想的都是他的话,虽然他的理由无懈可击,可我总还是觉得有哪里不对劲……是哪里呢?
相恋与相守,情侣与伴侣,再深入地想下去,这就又涉及到婚姻与爱情这个永恒的话题。我总觉得婚姻离我很遥远,可是现在想想,不管它多遥远,我也是要结婚的啊。结了婚以后就要生小孩,然后照顾老公孩子,每天洗衣做饭做家务,给小孩报辅导班,偶尔回家看看父母……这一辈子也就这么过去了……
停!不要再想了!
我抱着头,试图驱逐脑子里那团乱糟糟的东西。
正纠结着,一个电话把我从走火入魔的边缘中解救出来,以至于我看到来电显示上的名字时,甚至觉得“老六”这两个字也挺可爱的。
“喂,纪然,唱歌来不来?”
“好啊。”
反正我也没事儿,正好可以放松一下。
不过我来到包厢时发现只有老六一人在那里举着话筒号叫,身体触电一般不停抖动,那场面甚是骇人。
他看到我来了,指了指沙发:“纪然,坐,想喝什么自己点。”
我坐下之后,说道:“怎么只有你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