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中的交谈声传了出来。
孟久知低头看向腿边的小男孩。
刘大宝两只食指堵住两个耳朵,眼睛好奇地瞅着宅院内气势恢宏的屋瓦,见男子看过来,茫然地眨了眨眼,咧着嘴冲他笑了笑。
孟久知眼里漾出笑意。
怪机灵的。
可一想到是什么样的环境才养出的这样一副讨人喜欢的性子,笑容又淡了下去。
吱呀一声,门开了,从里头走出一个身姿挺拔的白衣青年。
孟久知拱手,“裴公子。”
裴朔笑着颔首,又回头望了一眼屋内,一边轻拍着手中折扇,一边嘴角噙着笑意往外走。
“你家主子成天给在下出难题。”
“公子慢走。”
孟久知目送青年远去,也没进屋,站在门口将事情禀报。
虞砚刚刚被裴朔添了一回堵,心气正不顺,他走到门口,懒洋洋地倚着门框,居高临下看小孩。
“想干什么。”
刘大宝堵着耳朵听不到,只傻愣愣地看着眼前那个威武的男人发呆。他还从未见过这么威风的人,不光看着威风凛凛的,那张脸长得也好看。
孟久知把他的手拽开,他才回过神,又跪在地下磕头,将那套说辞又说了一遍。
虞砚听完神色淡淡,没什么触动。
想留下便留下吧,权当养了条小狗。
“带他去安顿,给他找点活。”男人淡声说完,越过他们走了。
……
三日后,孟久知在书房内正汇报工作,才刚张了张嘴,院子里传来刘大宝响亮的声音。
“孟叔叔!你的心上人被人找麻烦了!”
刘大宝不知道孟久知在哪个房间,就一边转圈,一边对着天空大喊。
孟久知:“……?”
虞砚从卷册中抬头,“心上人?”
孟久知冷汗下来了。
“你给他找了什么活?”
孟久知咽了咽嗓子,“帮、帮忙盯……盯着明家。”
虞砚倏地站起身,越过他往门外走。
“她被一群凶巴巴的彪形大汉围住了,您快去救她啊!!”刘大宝撕心裂肺地喊着。
虞砚几步走到刘大宝身后,一只手揪住小孩的后衣领,提着他转过身,面冲自己。
“你说谁有麻烦了。”
“孟叔叔的心上人,一个漂亮姐姐,她被人围起来了!”
孟久知:“…………”
不是这样的,他能解释。
虞砚放下刘大宝,似笑非笑睨着孟久知。
“你的心上人啊。”
噗通一声,孟久知跪在了地上。
男人身上还带着淡淡的血腥味,孟久知晃了下神,很快嘴角露出苦笑。
“您……”
孟久知才开了个头,便见男人走到了屏风后,慢条斯理地褪下外袍。
影影绰绰的光影落在屏风上,孟久知敛息,闭了嘴。
夜深了,虞砚也没有再换上新衣,就穿着里杉走了出来,他走过孟久知时,随手一扔。孟久知熟练接过,目光落在衣袍下摆那一片暗红,无声叹息。
沾了别人的血,这件衣裳也是要烧掉的。
莫说是沾了血,便是被人碰一下衣裳,虞砚也不会再穿。
很难想象一个在战场上杀人如麻的战神,竟有难以治愈的洁癖。
铠甲战袍他尚能忍耐,但凡是他的私服,都是不能被人碰触的。就连为他浣洗衣服的仆从,洗衣时都要用做成手掌的形状的丝布裹住手。
孟久知偷偷拿眼扫了一眼身形高大的男子。
他又像是没骨头一般,懒洋洋地歪在软榻上,凤眸半阖,一副困倦至极的模样。
“还有事?”榻上人懒散开口。
“您方才是去洛郡王府了?”孟久知试探道。
虞砚抬手按了按酸涩的眼睛,脑海里浮现出半个时辰前的一幕。
被吓得失禁的肥腻男子毫无形象地跪伏在地上,已然没了白日横行霸道的嚣张。
他捂着两只汩汩冒血的眼,双手皆是嫣红,血腥味充斥着屋子,任他怎样痛苦地嚎叫,都无一人冲进来护着他。
只是剜了一双眼而已。
“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