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腮帮子鼓着,在嚼东西,突然听到门口的动静,吓得一口糕点卡在喉咙里。
“咳咳咳……”
虞砚无奈失笑,几步上前,把茶水喂到她嘴边,手掌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好笑道:“急什么?”
“咳咳咳!”
“怕你会饿,临走时特意在此处留了吃喝,结果我这算好心办坏事了?”
明娆咳得脖颈都漫上了绯红,等顺了气,将嘴里的东西都咽下,她红着脸颊嗔了男人一眼,“还不是你,吓着我了。”
“莫怕,这间暗室很安全,是咱们家最坚固的地方,就算是用几斤炸药去轰,这里也不会损伤分毫。”
明娆“哇”了声,顿时被转移了注意力,她忘了问虞砚这一趟出去结果如何,揪着他的衣角,让他讲一讲这么神奇的屋子是怎么做成的。
这里只有一把椅子,于是虞砚将她提抱起来,放在自己腿上,低声缓缓道来。
这里算是他偶然发现,这宅子原来也不是他凭空造的,而是前朝的某位权臣留下的旧宅。
暗室的存在只有原先那位房子的主人知晓,就连后来转卖的那人也不知,他身边的人中,连最亲近的孟久知也不知道凉州的侯府书房中还有这么一间屋子。
京城的府邸中,书房底下也有一间暗室,那里是他后来回京,因这间屋子而有的启发。他特意研究了这间暗室,亲自画了图纸,叫人修了个一样的。
这里原本荒废多年,无人居住,一度成为鬼宅,后来被他买下,成了现在的安北侯府。
他不喜欢住别人住过的宅子,于是叫人彻底翻修了整座宅子,直到把宅子改的面目全非,与从前的样子没有一点相同之处。
至于暗室……密道入口被他无意间发现,后来他改了进去的机关,现在就算有旁人知道这有一间暗室,也无人能进来。
“鬼宅你也敢住啊?”明娆原先不知这么多内情,此刻一听,浑身一抖,往虞砚怀里缩了缩,一双妩媚的眸子中带了几分惊恐,“你还不如别说,不说我便不知,就不会怕。”
虞砚被逗得笑个不停,酥酥麻麻的低声在胸腔震荡着,传到明娆的耳中,又给耳朵也染上了一抹红。
虞砚问:“你还信鬼神吗?”
“自然是信的啊。”
不然如何来解释她能重活一会呢?
虞砚低声笑着,“我不信,若是有鬼,那我每日都应当不得安眠才是。”
明娆瞪了他一眼,“别乱讲!讨厌。”
虞砚不说话了,只是笑意吟吟地注视着她。
“对了,”明娆总算想起来正事,“京城来人了?人呢?”
虞砚笑道:“牢里。”
明娆:“……”
一阵无言,她无奈道:“知道来人的目的了?”
“嗯。”虞砚的笑意淡了下去,他抬手揉了揉女孩的发丝,“太后想让你回京。”
明娆愣了下,抓着他衣角的手不自觉地收紧。
虞砚默不作声地垂眸看了一眼,眉头慢慢皱起,他低下头,专注地对上明娆的眼睛。
“害怕?”他轻声问。
明娆咬住下唇,瞳孔里闪过一丝胆怯,她犹豫了下,终是点了下头,“是,我害怕。”
虞砚嗯了声,极有耐心地又问:“怕什么?”
“怕……怕太后。”她说,“你说过,她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我不想离开你。”
这是她的实话,没必要隐瞒。
明娆害怕太后,害怕她的手段,怕她还会叫自己再死一次。
前世死便死了,可如今,她喜欢虞砚,不想同他分开。
人的恐惧分很多种,有人害怕老鼠,有人害怕毒蛇,有人害怕天灾人祸。
人对于死亡皆有本能的畏惧,且这一层是众多的恐惧中,最深刻的一个。
虞砚见过太多生死存亡之际旁人眼中对死亡的畏惧。他由一开始的挣扎,到后来的无动于衷和麻木,见惯了生死,所以他十分肯定,此刻在明娆的眼睛里,他读出了同样的畏惧。
同面临过生命威胁的每个人一样,对死亡本身的畏惧,这种情绪竟然在明娆的身上出现了。
虞砚脸色逐渐凝重,他双手捧着女孩的脸,刻意放轻放柔了声音,生怕再次惊扰了她。
“娆娆为何会怕呢?”
她不应该有过那样的体验。
虞砚突然想起来明娆小时候那件事,沉吟片刻,“是因为从前被拐过吗?”
她与他讲过,小时候被拐时还是他救的,但是虞砚对此事并无印象,他想不起来那时明娆受过什么伤害。
这样无力的感觉叫他逐渐焦躁不安。
明娆摇摇头,“不是。”
她挣扎了许久,扑进男人的怀中。
手臂紧紧缠着他的脖子,闭上眼睛,想起前世的事,她又痛得浑身发抖。
她选择告知部分事实。
带着细微的哽咽,在男人耳边低诉:
“我曾梦过,我死在了太后的手里。”
“她说我耽误你的仕途,影响你的决定,所以喂了我一瓶毒药。”
“我死在咱们的家中,再也没能等到你回来。”
字字泣血,句句诛心,像刀一样,毫不留情地扎在虞砚的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