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你面前的,只是一具空壳……”
“我,求生怕死,眼下唯一能做的,就是在决斗大会中表现出色,得到罗兰王的庇护……”话到后来,雄狮般的男人竟有些哽咽,仿佛想到死去的战友,想到懦弱不堪的自己,那喉咙里发出的声音就如同受伤野兽的悲鸣。
贼眉鼠眼的男人,眼底里闪过一道微光,低声道:
“头儿,您的出逃,是为了保留最后的火种,只要您还没有熄灭,我们就重新再来的可能!”
阿塔斯突然警觉起来,血色的双目死死盯着对方,哑声道:
“我记得…你和大部队走散了…然后,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邋遢男人早有腹稿,对答如流道:“我加入了盗贼工会,靠着城里的鼠道溜出了城……您知道的,我溜门撬锁的本事向来是一流,也是盗贼工会所现需要的,这年头嘛,干贼也是条好出路!”
话到后头,男人脸上显露出自豪的神色,不像有假,让阿塔斯心底的疑虑减轻不少。
“最没用的家伙反倒活下来了。”阿塔斯嘟囔道。
闻言,邋遢男人眼底闪过一丝阴沉。
他的确是阿塔斯的战友,也的确为盗贼工会效力,所以才没让阿塔斯看出端倪。
但是,他真正加入的教派,却另有其他。
“您说的是……我的确是最没用的,在队里总是给头儿您拖后腿,这不宰了几头肥羊,带上好酒来孝敬您了吗?”邋遢男人赔笑道。
阿塔斯面露苦涩,摇了摇头,却没说什么,只是拿起男人递来的酒,问道:
“这是什么?”
“矮人烈酒!金须部落自酿的烈酒,也是矮人烈酒里纯度最高的稀有货!”
邋遢男人嘿笑道:
“这好东西可不多见,头儿,您快尝尝!”
阿塔斯本想推脱,毕竟明日还有决斗,但一想到那些死去的战友,悲恸如同毒蛇撕咬着他的心肝,迫切需要解药来缓解。
阿塔斯拎起镶金酒瓶,喃喃自语。
“但愿它真的够烈……”
嘭!
巨牛般的男人一头栽倒在桌案上,酩酊大醉,身旁的烈酒早已空瓶。
邋遢男人露出一丝冷笑。
这玩意儿可是真货,里面还加了特制的迷药,喝不死你这莽夫!
身为阿塔斯的战友,他曾目睹过阿塔斯大开杀戒的场景,知道阿塔斯佩戴在手上的拳套只是为了引人耳目,真货缝在他宽大的腰带里面,贴身携带。
再次凝视了阿塔斯片刻,确认他已经喝醉,邋遢男人提起一颗心脏,小心翼翼地动用法师之手,解下阿塔斯的腰带,果然在腰带中触碰到了什么。
邋遢男人心头一喜,佯装醉醺醺的样子,不紧不慢地起身,招呼道:
“来人,送这位大人回行馆!”
一下了楼梯,走进夜色,男人立刻加速,隐没于巷角。
桌旁。
酩酊大醉的阿塔斯,忽然起身。
眼神清明而冷酷。
“我倒要看看,究竟是谁人有这么大胆子,敢派人来偷我的东西!”
他同样离开酒舍,收敛气息,藏匿身形,向邋遢男人留下的方向追去。
酒舍旁,一颗梧桐木的树梢上。
乌鸦瞪着血红色的眼睛。
变化成影鸦的叶芝,完整目睹了两人互相试探的全过程。
“阿塔斯倒也有几分魄力,故意让人得手,是为了顺藤摸瓜,揪出真凶。”
叶芝暗想道:“万一他和幕后主使打起来,那我岂不是在旁边看着就好?”
“谁赢了就给谁一个闷棍,他俩肯定怀疑不到你头上!”钻牙建议道。
这建议深得我心!叶芝扇动双翼,融身入影,继续向两人离去的方向赶去。
巴黎吉亚城郊有尚未开发的荒山。
山林建有远离城市的古堡。
一座废弃的修道院旁,坟墓成堆,无人问津,古树浓密。
古树旁,伫立着一道灰袍身形,看着迎面赶来的身影,发出沙哑沧桑的声音:
“我要求的东西,都带来了吗?”
“带了带了,大人,就在这里!”
邋遢男人气喘吁吁,谄媚地道:“那么,您答应我的,给予我巴黎市民批文的事情?”
只要拥有批文,就可以正大光明的走入巴黎城,成为巴黎街道上的正式公民,不必再像个下水道里的老鼠那般,每日担惊受怕!
男人已经受够当贼的日子了。
他要当个自由民!
灰袍身影沙哑笑道:“那要看,你到底有没有把事儿给办成了!”
两人很快交接了腰带。
叶芝暗中观察着,眼底浮现一丝惊讶之色。
身为迷雾神选,他一眼看穿了灰袍老者身上的易容幻术。
那个伪装成灰袍老人的幕后主使,不是教廷人士,而是龙鹰骑士团长,维奥莱特!
怎么会是她?
叶芝又惊又奇。
难道不该是切萨雷盯上了‘暴怒礼器’?
很快。
叶芝反应过来前因后果。
多半是教廷的人和盗贼工会的人搭上线,那人又恰好是维奥莱特此前收买的眼线,于是维奥莱特将计就计,决定拿下暴怒礼器,立下大功!
叶芝哭笑不得。
这姑娘倒是和自己打的一样的主意,就是考虑仍有欠缺。
阿塔斯发动起义又能从帝都只身逃出,他的警觉性怎会如此懈怠?
不多时。
阿塔斯现身,冷冷注视着灰袍老者形象的维奥莱特,沉声质问。
“你是谁?为什么要派人来偷我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