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面没开灯,黑压压的一片,完全看不清人。
在倒计时结束的瞬间,他将设备往记忆中的位置对面用力一下扫过去。
巨大的音乐和嘈杂声淹没了一句话。
“快许愿吧,小覃——”
山脚的圆形场地里。
原本舒缓的音乐渐渐走向恢弘,第一道流星降临时,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但大多人都清楚看到了,有流星一闪而过!
小孩子大多都没见过流星,全都哇哇叫起来,兴奋不已。连向来稳重的李老师注意到那颗流星居然是从天际飞落至一个男人前方的山头时,都惊异地高呼了一声。
而李老师眼里无比幸运的那个男人,却只是站了起来,之后拿着手机一动不动,连个声儿都不出。
第一颗流星出现后,越来越多的流星相继出现,很快,就形成了让孩子们彻底沸腾的流星雨。
有的孩子在许愿,有的不停垫脚伸手,试图触摸或接住流星……
李老师开心感触之余,还不忘大声跟孩子解释流星现象产生的原因……
整个场地都很热闹。
大多人都没注意到,在“流星雨”出现后,原本拿着手机拍摄的男人就迅速离开的座位,消失不见了。
坐在角落的赵殊然盯着那个离开的背影,脸黑下去。
其实“流星雨”一出现,他就想起了多年前的那个夏天——几个少年因为要看一群孩子口中的彩虹石,迷路在了山上,天快黑的时候,赵斐找到了他们。
半路下车,明明是同样年纪的少年,伸手就找了几个不同颜色的袋子和手电,一顿晃悠,就给他们制造了一个对面山上只有他们能看到的“彩虹石”……
绣霖山的“流星雨”项目因为机器的原因早就停了,赵殊然来之前就查过。
而“流星”出现的时候,偏偏是赵斐不在。
他怎么可能想不出来这是谁的手笔。
太可笑了,不久前,他居然还以为赵斐是为了躲他才突然跑掉……
也是,陆覃在这里,赵斐怎么会离开!
操作间里,赵斐大汗淋淋,这里边原本有移动空调的,因为项目停了,空调早就被挪走了。
每个人操控一到三个小设备,谁都没法停,全是吭哧吭哧的呼吸声。
在音乐又一次要到达高潮时,赵斐正要加大马力,倏地,手上两个小设备被人非常自然地接了去。
他手臂正酸着,下意识说了句谢谢,等抬眼看到那人的脸,嘴巴又合上了。
陆覃没出声,一边看着旁边工作人员的动作,一边有样学样,成功几次后,又伸手拿了个小设备一起弄,做的分毫不差。
这种时候,赵斐顾不上懵,下面观众的体验感是没办法重来的,他连忙转身,又拿起最后一个空置的小设备开始忙活。
当最后一次“流星雨”结束时,把自己手上那颗流星挨上了陆覃那边的,几颗流星像是一家人似的,一起消失不见。
接着,操控室里传来松懈的喘气声,此起披伏。
小助理高声道:“太成功了!真的好看!我都想录下来发朋友圈了!”
“那你可以把你朋友喊过来亲自弄一次嘛,现场多好看!”
“真损啊你!”
“唉,你们也不嫌热,我要出去透透气!”
外面有风,一屋子人很快就全都出去了。
赵斐瞥了眼陆覃汗湿的衬衫,挺拔的身姿下,隐隐能看到结实却不夸张的胸肌和腹肌,运动后微隆起的肱二头肌紧贴着上臂衬衫布料……赵斐原本要拉人出去的手松了,他无比羞耻地想:得再湿一点儿吧?
陆覃看他松手,蹙眉将他的手牵住,不过也没有要出去的意思。
赵斐也就鬼迷心窍随便想想,趁着室内没人,伸手把人紧紧抱住,两人心照不宣地凑近亲了一口,双手扣紧了,开开心心一同出门。
夜风太清爽了,赵斐感觉身上的疲惫都被一下吹走了!
大家零零散散地下山离开,他们走在最后。
……
银色月光笼罩着整座山。
石梯最下方,一身正装的男人抬头,面无表情看着那张对着陆覃满脸雀跃的脸。
赵斐老远就抬手跟下面的李老师打招呼,等彻底下了石梯,才发现赵殊然这家伙也在。
他还没开口,对方便道:“我是来交门票的。”
赵斐:“……”
察觉身边徒然而起的异样气息,赵斐当即判断此地不宜久留!
傍晚他在卫生间找手机时,隔壁几个占着茅坑不干正事说的那些话,陆覃大概率全都听到了,甚至差点误会他是因为赵殊然才来这儿的……
这边光线很暗,赵斐看不大清赵殊然的表情。
赵殊然站在原地不动,偏偏旁边的陆覃一身恐怖的低气压,也不再往前走了。
赵斐脑子里莫名出现了斗鸡的画面……
这……
以前高中的时候,两人还挺相安无事的啊!
他赶紧报了个以前的淡季门票钱就伸出手:“只收现金,看在当你哥的份上,少你一块钱吧!赶紧的!”
“……”
赵殊然笑了,气笑的:“你早就不是我哥了!”
“哦,行吧,那一块钱的优惠不给了。”
“……”
这时,有几个小孩喘着气跑过来,说要赵斐看老师拍的流星雨。
赵斐很感兴趣似的:“我看看。”
“赵斐!”赵殊然似乎无法忍受他这种态度,刚要过去,就被陆覃挡住。
男人眼底黑沉沉的一片,如果不是赵斐在,他的拳头或许已经出去了。赵殊然看向赵斐的眼神,陆覃再熟悉不过,他无法容忍,哪怕只是对方单方面的眼神。
陆覃知道,他们一起生活了十几年,多年前他还亲眼在赵殊然的卧室看到那个赵斐偷偷照顾赵殊然的监控……
现在他们不是兄弟了,赵殊然居然敢用那样的眼神看赵斐……
凭什么凭什么……他凭什么!
……
赵斐自然不知道陆覃此时要疯掉乱掉的内心活动,但不用看那张脸也知道对方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陆覃那样子,简直比以前在道馆和最厉害的师兄切磋时都要渗人。
赵殊然没往前走,他又叫了一声赵斐的名字,一副有很多话要说的样子。
陆覃的脸彻底冷下去。
“叫什么赵斐啊!”赵斐急急忙忙过去,特生气似的,“都叫了十几年的哥了,半途改口你不嫌麻烦啊!”手却在后面悄悄伸过去,摸了摸陆覃紧绷的背部,给呲牙的狼顺毛似的,“人都说一日为师终生为父,我当你那么多年的哥,不得够你叫几辈子的哥?爱叫不叫!谁稀罕!小覃我们走!”
挺胸嚣张说完,就戏精上身把头埋进陆覃怀里卖委屈,哼唧着拽着人走,特小鸟依人,也特作——
赵殊然:“……”
不远处看戏的小助理:“……”
这什么豪门孽缘?好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