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话,娇娇即安心又担忧。
但日子总是要过的,在安胎之余,娇娇也尽量在宫中内侍和宫女的帮助下安排好顾祯的生活起居。
他们就像一对儿真正的夫妻似的,温馨又平常,脉脉温情流淌在两人中间。
这一日,顾祯下朝回来,慈爱的摸了摸娇娇的肚子:“他今天乖不乖?有没有闹你?”
娇娇笑着摇头:“他很乖的,倒是你,上朝辛苦了。”
顾祯执起娇娇的小手,轻轻亲了几下,“不辛苦,那些朝臣怕我的很。我说什么他们都是好好好,一个反驳的都没有。没意思的很。”
娇娇好笑的看着他,推着他催促他换衣服:“不跟你唱反调还不好吗?难道你还非要他们跟你作对才有意思?”
作对?想到在路上的镇南王,顾祯心中划过阴霾。
他自嘲的笑笑:“你说的对,朝臣们这么识趣确实不可多得。也许我应该对他们好一点了。”
娇娇噗嗤一笑:“陛下温和宽厚,是不世明君。”
顾祯轻轻捏了捏娇娇的脸颊,“好啊你,竟敢打趣朕?”
娇娇撒娇似的抱住了他冰凉苍白的大手,不让他继续在她脸上作怪:“好了好了,我错了,别捏了。再捏脸就更大了。”
说到这里,娇娇苦恼的看着顾祯:“我感觉,我好像胖了。早上照镜子的时候脸都圆了一圈,都不好看了。”她不开心的嘟起了小嘴。
“哪里胖了?”顾祯拥着她走到一人高的镜子前,镜子中男人虽然苍白,但却俊美至极身形修长,身上还自带高贵的帝王之气。而女子,容貌绝美,甚至因为怀孕的原因,身上更是多了一股柔和的温柔情态,冲淡了那股容貌带给她的疏离之气。对于心系于她的男子来说,她更加有吸引力了。
“你更美了。”顾祯痴迷的看着镜中的娇娇,他抱着她,身体情动,克制不住自己,他亲了亲她修长白皙的脖颈,“你让我着迷。”他声音低哑。
察觉到他的蠢蠢欲动,娇娇不敢乱动。良久,等他冷静下来,娇娇才红着脸推开他:“以后别这样了,你的身体受不住。”
顾祯不喜欢听这种话,可……看着她关切的小脸,他只能无奈应是。
夜晚,他难得的同她同处一室。
“今天不去偏殿了吗?”娇娇问他。
顾祯摇头:“不去了,今天想抱着你睡。”
娇娇无可无不可,只是……
“你今天怎么这么粘人?是还有什么事情没有告诉我吗?”
将她柔软的小身子拥进怀中,贴身感受到他的温暖后,顾祯舒服的喟叹一声,“还是瞒不过你。”
“怎么了?”娇娇把玩着他的手指。
顾祯手掌收紧,将她的小手包裹住:“镇南王……明日便会抵达京城了。”
娇娇:“……”
一时间,房间内沉默了下来。
“为什么?他来的这么慢呢?”倒也不是娇娇想要见到镇南王,而是,实事求是。镇南王来的真的很慢,从顾祯接到折子到现在,已经将近二十天了,他才抵京。这不正常。
“因为——”顾祯的声音充满了奇异的撕裂感,让娇娇一时间都分不清他此时到底是个什么心情了,“镇南王是带着霍州的十万大军抵京的。”
怪不得!十万大军,就算急行军,能二十多天从霍州抵达京城,都算是快的了。
“他想做什么?为什么要带十万大军?”娇娇的声音带上了惶然,“他是不是要造反?是因为……我吗?”
“跟你没有关系。”顾祯心疼的亲了亲她通红的眼角,“是因为我才对,若不是我算计娶你,算计镇南王,我同镇南王本不该走到这一步的。”
娇娇还是摇头:“可是,就是有我的原因啊!”
“乖!不怕!”顾祯护着娇娇的小脑袋,不断的为她顺背,“不怕,还记得我给你的兵符吗?那就是霍州十万大军的兵符,有兵符在,我们打不起来的。所以,别怕!”
娇娇被安抚了下来,她泪光盈盈的看着他,“真的吗?”
“真的。”顾祯肯定点头,“这种事情我怎么会骗你。”
“嗯!”娇娇缺乏安全感,她紧紧的抱住了顾祯的劲腰,这一晚上,她同他都贴的极紧。就仿佛两株双生藤蔓在彼此汲取养分似的,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就是苦了有心无力的顾祯,一个人,失眠到了天明。
第二天,顾祯起来,内侍伺候他穿衣时,他吩咐道:“小心一点,不要吵醒了娘娘。”
内侍唯唯应喏,手脚一轻再轻。
…………
虽然很不情愿,但镇南王还是抵达京城了。
京城外十里处,镇南王神色严肃的看着十万大军安营扎寨。
“父王。”顾元君上前对镇南王见礼。
镇南王不想理他,哪怕这个儿子才从鬼门关上走了一圈,他也对他再也提不起一丝父爱了。
顾元君不在乎镇南王的冷脸,仍旧恭敬道:“父王,十万大军的消耗不是一个小数目,所以您打算怎么做呢?”
镇南王冷哼一声,面如寒霜:“自然是杀进京城将她抢回来了。敢嫁给顾祯做皇后,她胆子不小。”
顾元君无奈:“父王,您不能这么做,也不会这么做的。”所以还是说点实际的吧!
现在太子早一步登基为帝,新皇皇位未稳,天下尚在隐隐动荡中。若他们真的不顾天下百姓,无故发动战争屠戮京师。天下人会怎么看他们镇南王府?会怎么看恍若红颜祸水的玉儿呢?
或许他和父王可以不惧这些流言蜚语,可玉儿是个善良纯洁又柔弱的小女子,她又怎么可能不惧这些呢?
顾元君说的对,他确实不能也不会这么做的。
他就算再生那小女子的气,也终究抵不过他对他的爱。所以,十万大军他当然不会真的动用了,之所以带十万大军来,更多的也只是一个威慑罢了。
镇南王:“让大军在这里安营扎寨震慑顾祯,你同本王……一起进城。”
顾元君恭敬应道:“是!”
回到自己的营帐后,顾元君眸色晦暗的看了下侍立在一旁的沈顾。是的,他这次出来将沈顾也带上了。
他永远也无法不介怀,沈顾这个废物才是玉儿真正喜欢的男人这点。
但……他不能对着玉儿发脾气,那承受他怒火的,就只有沈顾了。
“要进京城了,这么多年没有回来了,沈公子就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沈顾神色死寂的看了他一眼后,又垂下头一言不发。
“我听说,沈祭酒的小儿子可是名满京都的神童。沈祭酒对这个小儿子可是喜爱的很,甚至沈家族老也对沈祭酒的小儿子满意的很。甚至满意到,已经忘记还有你这个沈府嫡孙的程度了。”
沈顾:“……”
“世子想说什么?”沈顾声音尖利,透着一股让人不舒服的阴柔。他明白,之所以会这样,只是因为,他已经成了一个假男人了。
真讽刺啊!
“也没什么,只是想讽刺你罢了。你偷鸡不成蚀把米,你想要利用玉儿攀上我。可我就是要告诉你,你不会成功的。你所想要的,我都会亲手毁去,你想要报复的,我却偏要他们平步青云。这就是你的报应,是你想要利用她伤害她的报应。”
报应?
沈顾心灰意冷。
此时的他早就没有那些雄心壮志了,甚至他都不理解自己为什么当初可以那么残酷?玉儿那么爱他,对他那么好,他却要利用她,将她推入火坑。
就像顾元君说的,这是报应,是他的报应。
他活该!
“不过。”顾元君又道,“玉儿现在嫁给了顾祯,成为了皇后。而你现在是个假男人,你说我把你送给玉儿做内侍,她会不会开心一点,会不会就此对我改观呢?毕竟……她可是真的爱你啊!”
沈顾:“……”
沈顾只觉得顾元君就是个疯子,他摇头:“你不能将我送给她。”不能,不能。他可以当个假男人,可以在玉儿看不见的角落里腐烂发臭。可他受不了用他的残缺直面玉儿,他不想看到玉儿眼中的惊讶,怜惜,心疼。
那会让他无地自容。
他宁愿就这么死在外面,死在……他还是她的沈哥哥的时候,这是最美好的瞬间。
“想的美!”顾元君突然哼笑一声,轻嗤了一声后,便再次离开了营帐。
…………
早朝上,顾祯神思不属。
朝臣们也都彼此眼观鼻鼻观心,不敢触新帝眉头。
就在这时——
侍卫进来禀报道:“回禀陛下,镇南王已经到宫门外了。”
顾祯大手捏紧了龙椅扶手。
又过了一盏茶的时间,外面的内侍突然高声唱道:“镇南王到——”
一声一声,震的顾祯头疼欲裂。
内侍声音刚停,镇南王就带着顾元君并秦地的一干将领堂而皇之的进了大殿。
镇南王身材高大,威武不凡,那是一场又一场浴血厮杀后,涅槃出来的煞气。
他就那么站在大殿中,就衬的大殿更加凶戾不凡了。
顾祯直面镇南王的气势,不甘的收紧了双手:“皇叔到了。”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