疑人不用,用人不疑,虞清梧接下来便让琴月起了身。
又道:“画芷的腿伤,你后来可有去瞧?”
“回殿下的话,瞧了。”琴月站在桌旁。再开口,神情已然与往常侍奉身侧时别无二致,仿佛方才的小插曲从未发生过,她道:“画芷的脚踝崴了是真,但并不算严重,只是有些许红肿。”
“既然不严重,那便无需修养了。”虞清梧起身,推开殿门唤道,“来人。”
侯在殿外随时待命的宫女当即向她屈膝行礼,虞清梧吩咐:“传本宫玉令,将画芷发配去浣衣局,日后有关她的消息都与瑶华宫没有任何瓜葛,不必报到本宫面前。”
“是。”殿外宫女立马应下去办。
而虞清梧一转身就看见琴月满脸困惑,轻笑了声,不吝对这个猜到她身份的聪明人多解释两句:“本宫怀疑她是虞映柳安插在瑶华宫的眼线,这个理由,足够了吗?”
她的逻辑很简单。
画芷对闻澄枫生出极大恶意几乎毫无道理,甚至是在虞清梧明确告知瑶华宫众人不准刁难少年之后,仍旧挑事生非,违背她的命令行事,总觉得有些说不过去。
但假若换个角度……
画芷的恶意并非源自本身,而是做了背后主子手中的刀,那么一切都能解释通了:画芷早已被虞映柳收买,背叛原主。既给虞映柳传递消息,又听她命令行事。
琴月没想到自己的狐疑能得到这位“新主子”解惑,既心底隐隐欣喜,今后日子会好过许多。又不免多留了个心眼琢磨虞清梧方才的话,是不是在警告她背叛的下场。
想要再表表忠心,但深知光说不做假把式。
她想了想,而后道:“殿下,明儿早晨又该去勤径殿听学了。前日少傅大人留的课业,殿下做好了吗?”
虞清梧:“……”
虽然明知琴月是在善意地提醒她,但大抵学生时期留下的心理阴影太浓重,导致每每听到这种话都无比畏缩。
而她如今不写课业,也确确实实是有不可言说的缘由。古人着墨用毛笔,此处的通用文字又为繁体楷书,虞清梧把所有字认全都勉强,更枉论撰写誊抄。何况,她的字迹也和原主不一样啊,一落笔就什么都露馅了。
她自然也有私底下偷偷摸摸练习原主那鬼爬般的字迹,可这哪是一朝一夕就能成的。短时间之内,虞清梧必然不能当着众人的面写字。
琴月见她良久沉默,便将原因猜了个七七八八,给她出起主意:
“殿下不是要了闻公子做伴读么?这事儿交给闻公子代劳也是一样的。”
被她这么一说,虞清梧倒是想起来虞映柳曾经说过,原主让伴读模仿她的字迹做课业,结果因为被少傅大人拆穿,然后原主把人手砍了。虽然这事儿听上去过于血腥暴力,可好歹说明,找人做课业是原主常干的事情。
虞清梧明白琴月和她如今的心照不宣,这是在帮她出谋划策呢。
告诉她在完成课业的基础上,还必须要给闻澄枫安排点活儿做才行,否则在外人看来,只以为她在瑶华宫好吃好喝养了一个人,这不符合原主的性格。
正好做课业这事儿既不累,也不会损害到闻澄枫的尊严,怎么看都合适得紧。
虞清梧心领神会:“那你一会儿便把东西给闻澄枫送去罢。”又道:“你且记得同他说,对待课业不必太过认真,只需依照本宫的字迹随意对付着就成。”
她还没忘虞映柳送来那般多贺礼的闹剧。
也当然不可能真蠢到跑去越帝面前说什么。
但她却能借用少傅大人的嘴,只要让少傅大人觉得她就是扶不起的阿斗,久而久之,恨铁不成钢,自然也会向越帝如是禀报勤径殿情况。
待当越帝清楚认知到,她虞清梧无能又无才,欲立皇太女的心思自然打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