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第25章 焰火(三合一) 他喜欢虞清梧。……

虞清梧看盛景不由入了迷,忽然一阵风吹过,冰凉雪花轻擦鼻尖拂过,惹得她鼻头微痒。

“阿嚏——阿嚏——”激出了风寒喷嚏。

“长公主冷吗?”闻澄枫当即问,同时就要脱了自己衣袍给她披上。

虞清梧看见他除去用来扫雪的外袍后仅剩两件里衬,和自己各种棉绒衣物加身对比鲜明。纵然知道闻澄枫体质好,也还是摇了摇头:“我不冷,你好好穿着便是。如果非要说的话,倒是有些饿。”

饿?闻澄枫回想起御医说的话,服药后一个时辰之内不得进大鱼大肉,否则会影响药效。

算起来,时限也该到了。

他站起身:“长公主等我片刻。”

说完,便纵身跃下屋顶。

虞清梧身边瞬时变得空落,闻澄枫走了,她就只能自己撑伞。

风雪似乎倏尔大了,吹过耳边猎猎作响,她无端又萌生出会脚滑摔下屋顶的害怕,抱着暖炉的手因为紧张不自觉抓住屋顶正脊。

却没注意到那处有积雪,手掌骤然接触冰凉,寒气顷刻间入骨,下意识打了个哆嗦。

越发担忧打滑摔倒。

便只能硬生生扛着掌心传来的彻骨寒冷,浑身紧绷,坐姿端正。

明明方才她也是自己坐着,不曾依靠谁,怎么闻澄枫在时不觉得高楼危耸,偏在闻澄枫走后翻涌出慌张。

虞清梧低头望着少年隐入夜色的背影。

分明年岁比自己还小,分明被俘敌国,又被母国抛弃,被人戳着脊梁骨指点嘲笑是不详煞星,但似乎少年在身侧时,偏就教她感到莫名的安心。

好在闻澄枫没有让她等太久,虞清梧手掌彻底麻木之前,半月门后的鹅卵小径上传来嗒嗒脚步声。

少年冒雪奔跑而来,手里拎着食盒。

他一身暮云灰色的锦袍熨帖身形,是那日出宫虞清梧连哄带骗要他喊姐姐后,给他买的新衣。少年似乎跑得格外急切,在距离房屋还有很长一段路的地方,就忽而跳起踏上景观石,再借助树干施力,腾空跃起。

这晌风急,闻澄枫的发带在半空松散,青丝蓦然倾泻而下。

虞清梧从他出现在视野当中的那一瞬起,目光就始终跟随着少年。闻澄枫的头发好像比同龄人更长些,此时发丝披散,末梢那截浸染的殷红张扬飞舞,比灿烂烟火更加耀眼。

她不认同世俗断定的不详凶兆,只觉那是属于的闻澄枫独一无二,除却他,再没有谁能配得上红发气度逼人。

少年两步踩过屋瓦,虞清梧心底的不安霎时消逝,在他回到自己身旁之前,紧攥屋脊的手松开。

“我从司膳司拿来的栗子糕和马蹄卷。”闻澄枫揭开食盒盖子,“还是温热的。”

他单手端着盘子递到虞清梧面前,不忘补充:“而且都很甜。”

虞清梧心知被她看穿了自己嗜甜的喜好,索性不再假装,大方捻了一块放入嘴中细细品尝:“嗯,的确甜。”

闻澄枫便拿起与她刚才挑拣走正相对位置的糕点,这般一来一去吃完整份栗子糕,少年初识情滋味的小心思,宛如打翻蜜糖罐子,浸泡其中。

可他在吃点心的过程间,总觉得长公主似乎有些不对劲。

或者说,是与方才自己走前有些不同。

长公主每回取用糕点,伸出的都是左手。但长公主分明是右撇子,包括刚刚抬手指向天空烟火,也用的右手。

闻澄枫不动声色目光瞥动,果然看见虞清梧右手缩在衣袂中,从微微露出的那一部分可见,呈握拳姿势,指骨泛出微红。

能有什么事会让一个人在冬日夜晚缩手于袖中,且皮肤发红。

除了冷,闻澄枫想不出第二种可能。

于是他道:“长公主可不可以把右手伸出来一下?”

虞清梧眼袋困惑,不知道他骤然提出这个奇怪要求是为什么。而伸个手也完全不算大事,虽然她被屋脊上冰雪冻得瑟瑟发抖,但还是缓慢抬起手,平举起。

倏尔,手背落下一片微暖。

虞清梧眨眨眼睛,见是闻澄枫在她伸手的刹那脱下了自己的外袍,包裹住她手掌。

“你……”虞清梧张了张嘴。

被闻澄枫打断:“长公主比我更需要它。”

衣袂宽大,就算握拳缩着,也挡不住冷风钻进广袖,依旧是冷的。但盖上外袍就不一样了,宛如暖手抄,将双手捂在里头,吹不到半点凉风。

庆贺新年的焰火放得差不多了,周遭变得寂静。

闻澄枫无比享受这一刻的安宁,他不知道自己还会在越宫养精蓄锐待多久,但今夜,无疑是他十四年来,最开心的一年岁除。或许,慢些部署,晚些回北魏也并非不可以。

两人又坐了小半盏茶时间,虞清梧到底在病中,困意铺天盖地袭来,她揉动眼睛打出一个哈欠。

闻澄枫顿时心领神会,这次不用她说,自觉揽住她窈窕细腰,送虞清梧回了寝宫。

依照礼法祖制,新年第一日,皇亲贵胄需随帝驾前往太庙祭祖,祈福南越国祚昌盛,海晏河清。

小黄门来传旨催促时,天空尚且露出朦胧鱼肚白,虞清梧还窝在被褥里呼呼大睡,她以风寒烧热为由,把这事儿推脱了去。

她心知南越迟早是要亡的,帝王昏聩无能,权臣世家把持朝政兴风作浪,祈不祈福压根没有任何区别。

风雪在深夜停歇,今日有浅薄阳光穿透轩窗。虞清梧在棋秋她们的伺候之下用罢早膳,刚搁下银箸,气味难闻的汤药便出现在了她面前。

送药来的是书瑶,而非闻澄枫,也没有糖渍蜜饯:“殿下,良药苦口利于病,得趁热喝才有效果。”

虞清梧:“……”嘴巴已经开始犯苦了。

见她秀眉浅仄,粉唇紧抿,俨然一副装死到底的模样。书瑶和棋秋对视一眼,两人心照不宣开口:“殿下倘若再不喝,奴婢便只能去请闻公子过来了。”

虞清梧:“……”

这是吃准了她不想在闻澄枫面前丢脸,故意威胁她啊!

明明自己刚穿来的时候,身边人都还怕她怕得要死,说话措辞谨小慎微的。怎么才两个月不到,就都学会以下犯上了。定是她相比起原主脾气太好,把她们惯坏了,真真气人。

虞清梧面色故作冷淡,内心哼哼唧唧,不情不愿地捧起药碗。

喝就喝,她还能怂了一碗药不成。

虞清梧屏住呼吸,学着昨晚那样,在几秒钟之内解决战斗,然后将空药碗往桌上狠狠一拍。不巧她动作落下同时,瞥见棋秋与书瑶眼底各有戏谑笑意,当时生出被嘲笑的微恼:“去去去,都给本宫出去。”

“是,奴婢告退。”两人这会儿倒是听话得很,退下之前不忘把药碗也端走,像是怕她还会再吐出来似的。

虞清梧着实被气到了,强忍舌苔苦涩难耐,准备推开窗户散散屋里药味儿。

倏地,一团白影冲她迎面扑来。

虞清梧还没来得及看清状况,左侧肩膀上就已经趴了一只白猫。

“喵呜——”它用爪子轻轻挠了挠虞清梧上臂衣袍,像是要她抱的意思。

也不知是哪里来的小野猫,虞清梧爱心泛滥,当即把可爱猫咪圈进臂弯里。而下一瞬,白猫突然在她掌心站了起来,前肢则在半空挥动,虞清梧的注意力瞬间被猫爪上挂着的糖袋吸引。

一左一右两只前爪上各一只糖袋,她解下来抽开细绳,里头是几颗用油纸包好的三角形状物什。

虞清梧猛然生出某种猜测,拨开油纸。

浅黄色的粽子糖晶莹透明,折射过阳光宛如碎金。

虞清梧将糖果放入口中,麦芽糖甘甜霎时包裹住舌尖,还有淡淡杏仁清香四溢,抵消掉令人不适的药味。

她嚼着糖,再定睛观察这只猫咪,通体毛色纯白,一双圆溜溜的眼睛却是幽蓝色,和闻澄枫那只黑猫相同。

所以,这是闻澄枫的猫儿?

虞清梧继续拨开另一只糖袋中包成圆形的油纸包,是刺梨果脯,她昨晚吃过的。

她笑着走到窗边,想找到耍滑头的少年,再不痛不痒训他两句:做什么故意吊她胃口,既然心思这般细,一开始直接拿出粽子糖不好么,非要将她惹得哭丧着脸。

小小年纪就不学好。

跟学校里爱捉弄姑娘的小男生一样。

可虞清梧探出脑袋寻了半天,也没看见闻澄枫的影子。

难道已经走了?

“喵呜——”白猫儿趴在贵妃榻上,抢占了虞清梧寻常小憩的位置,沐浴着阳光,俨然一副高贵猫主子做派。

主动跑来她殿中的猫儿就是她的了,再给她取个名字,就谁也抢不走!虞清梧霸道地想,上回闻澄枫那只似乎被她拍板钉钉唤作大黑,那这只……

她伸手轻挠猫咪柔软肚皮:“以后就叫你大白,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