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我不该那么冷漠。”应朝外貌棱角分明,气质带着痞劲,时常给人一种距离感,让人无法靠近,此时面容染着说不清的情绪,宋意似乎看出他在愧疚,嗓音是哑的,“我可能比较粗线条,不知道那天,对你的伤害会这么大。”
宋意道:“可你那天,还是拒绝送我,选择去接她。”
“我或许很小气吧,也很矫情。”
宋意看出应朝在后悔,可是她还是没办法释怀这件事。
连她自己曾经也以为,这不是什么大事。
或许因为那个时候,她并没有对应朝产生真正的感情。
现在产生了,反倒接受不了了。
染了爱情的男女,有时候就是这么不可理喻。
“你不用送我了,我自己打车回去。”宋意解开安全带,打开车门。
“宋意。”应朝急了。
宋意还是下了车,正好路边有辆出租车过来,她拦下车。
应朝忙打开车门,追过去。
他按住出租车的车门,“怎么突然闹这么大情绪?”
“我太矫情了吧,过去那么久的事,还记着。”宋意道,“你再给我一点时间,我自己回去想想。”
落下这句,宋意上了车,将车门拉上。
她瞧得出来,应朝对那个冷楠,的确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朋友。
如果他们之前有什么,他犯不着花那个时间来缠着她。
只是,她还在介怀什么呢。
她自己也说不清楚。
司机从后视镜望见什么,开口道:“姑娘,你男朋友的车一直跟在后面诶。”
宋意扭头看了一眼,垂下黑睫。
“不用管他。”她道。
二十多分钟后,司机快开到江景七苑。
宋意道:“你就在门口停吧。”
她想去超市买点东西。
司机道好,停下了车。
宋意付钱后,下车,径直进了一家超市。
家里其实没啥可以用来煮粥的东西,宋意在超市买了些红枣和枸杞。
再次从超市出来,宋意看见应朝的车。
当作没看见,往小区里走。
黑色库利南,慢悠悠跟在后面。
进了小区,车来到宋意旁边,依旧慢吞吞跟着。
宋意提着塑料袋,另一只手揣在衣服兜里,空气湿冷,下巴和唇掩在围巾里,黑发垂在肩头和胸前。
一直并未理会旁边那辆车。
好像它跟不跟着,都与她无关。
雪在这个时候下起来,宋意仰头望天空。
又下雪了。
明城这个冬天的第二场雪。
雪花很小,撒在发顶有一种含蓄的美感。
走到楼下,那辆库利南甩到了宋意面前,吓了她一跳,往后退了两步。
盯着车里的人,不知道他想做什么。
车门打开,应朝从车里下来。
他很高大,走来时,完全挡住了宋意的视线,眉宇间天生带着冷感。
呼出的气,变成轻轻的一团白雾。
应朝走到女孩面前,伸手想拂掉她头上的雪,女孩往后退。
他眸底深黑,出声,“我什么都告诉你。”
宋意抬头看他。
莫名觉得他此刻的神色和从前都不一样。
车里,宋意坐在副驾驶,腿上抱着那只粉兔子,听应朝说起他初中的故事。
初中的应朝,用“小霸王”代称,再合适不过。
那会他天不怕地不怕,打架斗殴的事没少干,年纪轻,性子烈,又因为一身肥肉,路上逢同学,不管比他大比他小的,都得喊他一声“胖哥”。
同时家里有钱,出手大方,结交了一帮兄弟。
一群兄弟里,应朝最喜欢一个叫冷松的男孩。
冷松跟应朝不同班,一个在重点班,一个在吊车尾的班级。
两人结识,是在一场滑板赛上。
应朝初一那会喜欢玩滑板,觉得这个特酷。
应朝和冷松都参加了这场滑板赛。
比了两天下来,两人成为最后角逐者。
比赛前,有个放狠话环节。
“我从来没输过。”应朝道。
“那今天让你输一次?”冷松勾唇。
应朝被对方直视住眼睛,“这场比赛,我一定要赢。”
那是第一次,有人敢这么嚣张地直视他。
“朝哥,加油!”
“这小崽子哪儿来的?狂成那样,在朝哥面前也敢得瑟。”
“他赢不了,小样。”
口哨吹响,开赛。
两人都像一匹狼,从高高的斜坡上冲下去,再滑到高处。
速度不相上下,尽是锋芒。
在最后几秒钟,看见冷松从滑板上摔了下来。
众人唏嘘。
“朝哥赢了!”
“哦吼!”
一群人欢呼起来,没人在乎冷松摔到了哪儿。
冷松吐了口血,瘸着腿离开人群。
晚上应朝包了ktv,一堆人给他庆祝。
“朝哥帅呆了,干杯。”
“朝哥,你永远是我偶像。”
中途,应朝去上厕所。
从厕所出来,听见两道声音在议论。
“话说朝哥能赢,我可是有功劳的。”
“怎么说?”
“我松了那小子的滑板螺丝啊。”
“,竟然干这种事。”
“可不吗,很刺激,朝哥高兴了,我们才能高兴啊。”
“这事你可别伸张出去,朝哥最要面子……”
一道风刮过来,将旁边的人扑倒。
“朝,朝哥。”
一拳砸了下去,“刺激?”
“现在刺不刺激,艹你大爷。”应朝怒成一头狮子。
“朝哥,我错了!”
冷松正在一个路边摊吃烧烤,一瓶酒撂在桌上,抬眸,是意料不到的人。
“朝哥?”他笑。
应朝坐了下来,将酒瓶打开,递给对面的人,“请你喝的。”
冷松没拒绝,接过,仰头饮了口,“有事吗?”
“我是来跟你道歉的。”应朝道。
“道歉?”
传言中的小霸王应朝,也会跟人道歉?
应朝述出自己一个小弟不懂事,松了冷松滑板螺丝的事。
他道:“所以,等你腿伤好了,我们再比一次。”
冷松颧骨咬紧,仰头,将酒灌了个干净。
“来不及了,”他道。